解差们管饭，但却只是让犯人们不至于饿死而已。

三口锅并排放着，前边都排着老长的队伍，几名解差拿着小马扎坐在边上监督，轮到一人就拿起边上的粗陶碗舀上一勺，拿到食物的人就在附近埋头苦吃。

就这么难以下咽的伙食，还要规定饭量，只有青壮年有一整碗，其余老人小孩都只能吃半碗。

江攸白好奇也去盛了一份，拿到手才发现那碗筷黑乎乎的，却是上一轮的人吃过，又放在边上重新给下一个人使用。

他强忍着恶心凑近闻了闻，除却碗沿处的酸臭味，稀稀拉拉的汤水里，只能看到一点点米糠的影子。

陈旭干脆夺过碗递给边上的一个老人，拉着他远离队伍。

“你跟娘看着行李，这会儿河边人少，我去把剩余的水囊装满。”

江攸白拉着他的袖子不想放手，“我同你一块去。”

“不用，那边有玄衣卫看着出不了事，反倒是娘这边需要人陪着。”

陈旭揉了揉小夫郎的脑袋，低声哄道：“我去看看河里有没有小鱼，到时候捉来烤给你们吃。”

江攸白乖乖“嗯”了一声，从地上挑了根结实的木棍，双手握着坐到陈母身边。

陈旭看他们俩跟一旁的王大娘相处不错，总算能安心拿着水囊离开营地，去河边盛水。

*

小河离营地不过二百米左右，河面约莫三米宽，水深也只到膝盖位置，周围尽是密集的芦苇丛。

陈旭沿着河岸找了处相对干净的位置，蹲下身用手轻轻拂开水面的落叶，正打算拔开塞子盛水，却被突然溅起的水花砸了满脸都是水渍。

“噗通、噗通……”

一颗颗小石子相继被扔进河里，荡起的水花搅得河中浑浊一片。

陈旭急忙起身远离河边，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孩，不由怒斥道：

“小屁孩找打是吧？没看到有人在盛水吗？”

“哼，你这个坏人，我们就是不让你盛水，就是要渴死你。”

“对，我们就是不让你好过。”

两个小孩距离陈旭五六米远，两张小脸圆乎乎的，长得十分相像。

此刻，那本该天真可爱的脸蛋上，满是恶毒的神色，两人手里具是捧着一把石子，一左一右，对准陈旭一颗颗砸过去。

其中，那名扎着朝天辫的小女孩口中愤恨道：“都怪你，要不是你从中使坏，娘就不会丢下父亲和我们，你让我们没了娘亲，你这个坏人，我要砸死你。”

另一名相貌相似的男孩更是从地上捡起两块拳头大的石头，眼中恶意满满道：“姐姐你让开，我要把他头砸出一个大窟窿。”

“两个没有教养的小混球。”

陈旭侧身躲开，板着脸飞快朝两个孩子扑过去，那姐弟俩吓得丢下石子就往后跑。

可惜他们小胳膊小腿的，就算中间隔着几米远，也很快被陈旭追上。

只见他一手一个拽着俩孩子的胳膊直接把人甩到芦苇丛中，因着有草垫在身下，两个孩子只被摔了个屁股蹲。

他们慌慌张张爬起来，害怕的抱在一块，大吼道：“狗奴才，不许你过来。”

陈旭折断一根芦苇杆子，直接抽在他们的小腿肚上，疼的两人哇哇直跳脚

“你们两个小小年纪不学好，以前在沈府整日捉弄下人，如今更是想害人性命，真当全天下人都是你们爹娘，都得惯着你们是吧？”

“啊啊啊，救命啊，狗奴才打主人啦。”

“祖父祖母救命啊，爹爹快来救救我们。”

两个孩子压根不觉得自己有错，见陈旭居然敢打他们，只扯着嗓子尖声叫嚷。

陈旭可不惯着他们，抽断一根芦苇杆子，就换上一个新的。

“小小年纪嘴巴这么臭，天天吃屎了是吧，再敢叫一句狗奴才，我就把你们扔粪坑里醒醒脑子。”

两小孩吓得脸色苍白，手指紧紧捂住嘴，但眼睛还是恶狠狠盯着陈旭。

陈旭挑眉，抬手把那根小指粗的芦苇杆子在空中来回甩着，发出“簌簌”的声音。

他恶狠狠道：“你们爹自己其身不正，处处招蜂引蝶把媳妇气跑了，如今反倒怪起别人来。”

“你们两个也是不学好的，平日里在府中这个姨娘好，那个姨娘温柔，把自己亲娘丢在一边，怨不得她宁愿舍弃你们也要离开沈家。”

“你胡说，你胡说！”

俩孩子被戳中痛点，尖叫着扑上来要咬陈旭，却被他捏住后衣领拎起来甩到地上。

“姓陈的，你干什么打我家孩子？”

一道声音从后方传来，紧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

陈旭侧身看去，只见那沈时尔气势汹汹的拎着根粗棍朝他扑来。

“哇啊啊啊！”

“爹爹，救救我们！”

两个孩子原本止住的眼泪，一看到亲爹过来顿时又夺眶而出，声音尖锐好似能戳破天际。

陈旭强忍着噪音，一脚把人踹进河里，看着对方在里面扑腾，只冷冷瞥了眼缩在边上的小孩，把他们吓得捂住嘴不敢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