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唐雨柔这样一说，顾清歌又泪如雨下。

她酿酿跄跄站起身，整个人摇摇欲坠。

“爹，娘，女儿不活了，依我如今的样貌、名声，哪里还寻得到好夫家？”

“让我死了算了，免得背着污糟的名声，给顾家跟爹爹蒙羞。”

她说着就要往桌案的尖角撞去，被顾远山及时拦了下来。

“傻孩子！”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见顾清歌寻短见，顾远山揪心不已。

顾清歌紧咬下唇，泪水好似断了线的珍珠。

她是真感到绝望了。

今天那么多世家贵女在场，亲眼看见她被一个粗鲁的小厮从水中救起。

清誉于女子而言至关重要，她已经能够料想，自己会被这场灾难困住一生。

再者便是她的脸。

她最引以为豪的容貌，也被她人瞧见真容。

顾清歌心口钝痛，她无法容忍自己沦为她人饭后谈资。

唐雨柔见状，心疼坏了，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爷，歌儿是个孝顺的孩子，这种时候，还念着顾家跟老爷你的名声。”

“老爷，你想办法救救她吧！”

唐雨柔苦苦哀求。

母女俩一唱一和，顾府正厅，俨然比戏台子还热闹。

顾远山低头看着顾清歌，目光满是怜爱。

“歌儿不怕，万事有爹爹在。”

顾清歌低着头，宛若饱经风雨摧残，飘摇欲坠的小白花。

“爹爹……”

顾远山轻拍她的背。

“爹爹在。”

“你落水一事，爹爹会替你打点好。”

顾远山沉沉吐出一口气，

“挨家挨户，不管是上门托人情，还是谈条件，爹爹都会让那些人守口如瓶。”

顾清歌眼睫微颤，静默着没出声。

那些人当真会守口如瓶吗？谁能确保？

可顾远山能做到这种份上，已是极为难得。

顾清芷意外地挑了挑眉。

她这个向来唯利是图，高度以自我为中心的便宜老爹，居然舍得为了顾清歌这样低声下气。

唐雨柔轻咬下唇，朝着顾远山露出感激之色。

“老爷，歌儿有你这般慈爱的爹，是她一生之幸。”

“歌儿，你瞧你爹爹多珍视你，你切勿再轻视自己，让你爹寒心。”

顾清芷冷眼瞧着他们一家三口和睦的画面，心中嗤笑阵阵。

“可是……”

顾清歌抬手，轻轻捂住自己的面颊。

“可是女儿的脸……”

“歌儿。”

唐雨柔面向顾清歌，视线却似有若无地掠过后头的顾清芷。

“娘亲跟你爹爹，会竭尽全力为你医脸，若实在不成……咱们顾家也能庇佑你一辈子。”

“胡闹。”

听出言外之意的顾远山一脸不满。

唐雨柔湿着眼眶。

“老爷，假使歌儿的脸医不好，留下疤痕，哪家世家贵族愿意娶她？”

顾远山唇线紧绷，无言以对。

唐雨柔察觉他的迟疑，眸色逐渐变得幽深。

“便是顾着旧日情分，愿意迎娶歌儿，那歌儿身为当家主母，如何迎来送往，总不能一直以面纱示人。”

唐雨柔一心一意为女儿着想，身为后宅妇人，她更能体会其中心酸不易，是以字字恳切。

顾远山思忖片刻，再开口时，嗓音有些沙哑。

“不如给歌儿寻个安稳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