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辛屯人后来都说,楚洪的丈母娘尹黄氏是位下凡的神仙,知道自己托胎的肉身凡人家里的未来,升天时是挑好的时机。
国庆节后没多久,楚洪被通知回部队传达最新的中央精神,这是团级以上干部才能参加的会议,会议不让记录,也不让对外透露内容。
听到政委在台上念到中央发生的最新动态时,楚洪脑子一下子全炸了,全身轰隆一下子掉冰窟窿里又马上扔到火堆里,呼地冒了一身的汗,把最里面的衣服全湿透了。
会议进行时,会议室外面进来两个战士,他感觉这两个战士就是冲着他来的,不过这只是他的幻觉,一直到会议结束,会场上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情况。
会议退场时,参会的几十个人都一言不发地离场,可他觉得两条腿像灌铅一样,沉重得站都站不起来,台上的政委问道,”老楚没有啥事情吧?“
他连连应承到没事没事,努力做出平静的神态来,站起身冲出会议室,没像往常一样在团部里盘桓一下,赶忙带着司机开着吉普车回到了辛屯。
回到家里,家属尹秀兰像往常一样问团里的会议有没有什么新的重要精神,楚洪仍然说跟往常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说完,就把自己锁在二楼自己单独的一间房里。
这张房里摆了一张写字台,虽然他从不看书,但他到了辛屯后,像原来见到的首长家里一样,在二楼单独辟出了一间可以办公的屋子,有些时候批文件就用这张写字台。一直到晚上吃饭时,他才从屋子里出来。
这天晚上电视台有节目,吃完饭他也没跟三个孩子像往常一样一起看电视,又把自己锁在屋里面。
饭后看电视是他最近半年时间常做的事,他的家里有全辛屯第一台电视机,其实不但是全辛屯第一台,即使放到整个刘园市,也应该能属的上。
几个月前,二楼屋顶的电视天线第一次竖起来的时候,旁边八大家的家人都在问,”楚代表,你们把晒衣服的架子安在屋顶,老高老高的,平时用起来多不方便?”
他不出声回答,尹秀兰则骄傲地说,”这不是晾衣架,这是电视天线,你们晚上可以到我们家看电视。“
当然,矿上不像老家农村,还是有一些人识货,知道屋顶上竖立的是电视天线,后面大家都开始说,”楚代表家买了一台电视机,跟在家里放电影一样,里面可以放新闻和京剧。“
刘园市没有电视卖,电视机是楚洪托北京工作的老战友买的,战友家里两口子都在部队上,多了一张电视票,就让了一张电视票给他。
买电视的时候忘记了提醒外接电视天线的事,回到辛屯,连上电视机配的内置天线,打开电视,电视屏幕上只有一片片雪花,连调了十二个频道都这样,这时才知道电视机还要连着外置的一个天线,要架到屋顶上,越高越好,可整个刘园市没有电视天线卖。
他拿着书上的图纸去机电科,找人做电视天线,老电工张林森就讲,”楚代表,你这个图纸做的天线太小了,在咱们这里,可能不好使。“
电视天线第一次做出来安装上去,打开电视,屏幕上仍然大片大片的雪花,不过后面多了一些影影绰绰的活动人像,丈母娘尹黄氏说,这个大箱子里怎么有鬼影。
整个山东的电视发射台在三百里外的泰山顶上,刘园离泰山有些远,即使天线竖得再高,放出来的效果还是不够好,后面张林森又找到更大尺寸的天线图纸,第二次做的天线是第一次的三倍大,而且管子全都用的纯铜管而不是铁管,“这么大的天线在商店里根本买不到,只有到兵工厂里能够生产出来”,张林森骄傲地对楚洪说。
楚洪讲,”大了三倍,价钱上也贵了不少,这些材料钱得我自己出。“
果然没错,三倍大的天线收看到的人影虽然还有很大的雪花,但电视可以看了,充其量只是人影在大片的雪花中唱念做打,在而不再是鬼影重重。
这让尹黄氏欢喜地嘴都合不拢,讲这不是把戏台子搬到家里来了嘛,尹秀兰也专门为电视机做了一个布套子。电视机摆在一楼进门屋子的门口,电视屏幕冲着外面,有节目播的晚上,小儿子一定准时打开电视机,楚洪也把门打开,欢迎其他几大家的邻居过来看。
这是他在辛屯很少有的姿态,不过也就是电视刚装起来的前几天,来过几个副主任带着家里人来看个新鲜,问了价钱,都说也要攒钱买一台。
楚洪讲,”你们不急的话,等过两年,我们家换成彩色电视,你们可以把我这个旧的买过去,我便宜点卖给同志,电视机在北京都不好买,得找关系才能搞到电视机票,光攒钱也没用。“
过了一两个礼拜,不再有邻居上门来看电视机了,半年后,在八大家这里,又竖起了两根电视天线,加上矿上也买了一台二十四寸的大电视,整个辛屯在这一年有了四台电视机。
几年前辛屯矿的矿长秦治钢,现在当上了矿务局新的革命生产委员会主任,新上任的秦主任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