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济国前面给周树海信中说大学毕业分配填的第一志愿是刘园矿务局,说不定到辛屯矿工作,咱俩又会碰面。周树海不太相信,全中国那么大,有那么多煤矿,哪里都缺大学生,郑济国怎么就那么巧分到辛屯呢?
没想到采煤在学走路的时候,周树海真的到善国县汽车站把郑济国接到了辛屯,与他同时一起到辛屯报到的,还有他的大学同班同学杨开俊。
郑济国给周树海解释,“我上个月在矿务局拿派遣书的时候,说辛屯矿准备扩建,原来设计的产量是三十万吨,以后准备扩建到九十万吨,所以分了不少大学生过来。”
周树海问,“听说别的大学生都要求去攀枝花刘盘水开新矿,你咋不去?”
郑济国讲,“家里不愿意走这么远,再说泰山矿院是省属院校,主要在山东江苏分配,想跨省分配很麻烦哩。”他接着又说,“你看,我在刘园矿务局报到后,就能抽空回去看一下家里面。来之前还到你家去看了你娘田二婶,我的袋子里还有些田二婶给你捎的花生米,要是我分到了省外,那就没机会看你娘了。”
周树海说,“济国,你的觉悟不行。要是我读了大学,就要求分配到国家最需要的地方,哪里艰苦去哪里。”
郑济国讲,“你一张嘴,说得轻巧,你忘了自己叫田海江的时候了。”
周树海赶紧把他拉到一边,“悄悄说,别再提这事,矿上没人知道我原来的名字,你千千万万别说出去。”
郑济国点头称是。
周树海把郑济国和杨开俊带到组织科报到,组织科是一位新来的任干事,他热情地接待了两位新大学生,说,“我叫任思理,欢迎两位大学生参加辛屯的革命建设,你们可是现在革命工作最需要的人才,我也是上个礼拜刚调到辛屯来的,刚转的干,分配大学生的具体单位去向正在矿领导那里批,明天可以批下来,明天再来组织科拿到科里的报到单,先住下再说。”
他给两个人开出安排宿舍的单子,周树海又陪他们到集体宿舍安顿下来,他俩的宿舍就在周树海原来的集体宿舍五号楼,周树海现在已经不住在集体宿舍搬到北楼去了。
在张部长走了之后没多久,他的户口就跟张开明同时转到矿上,姜建国说,“你和张开明都沾了张部长的光,尤其是你,人家张开明进矿都十多年了,你这满打满算进建井队做临时工才五年的时间,回家赶紧给张部长烧高香吧。”
户口调到辛屯后的半年时间里,周树海就在北楼分了两间屋的家属楼,杨玉霞带着采煤搬到了北楼一起住。
杨开俊不在跟前的时候,周树海悄悄对郑济国说,“我现在一个月能挣四十多块钱,比我哥可多多了。”
郑济国说,“听说我定级后也就是四十多,你看我这个书是白读了吧你还多挣了那么多年。”
周树海讲,“那不一样!你现在是大学生!文化人!肚子里墨水多以后有后劲哩,我就是一个普通下井工人,出大力的,苦死了,挣的是苦力钱。”
郑济国说,“那得干着看,工作上的事很难讲,你原来在学校里成绩也不差,人也聪明,就是那次摔了头不再学了,不然也能读个大学出来。”
周树海陪着郑济国俩人把床铺都搞好,又带着他们认了食堂的门,就要回北楼家里,郑济国也要认一下周树海的家门,两人就一起回了周树海的家。
去年矿上新盖了五座三层的家属楼,每层是四户,楼梯在楼里面,他分到的是23号楼西门洞二楼的两间屋。
杨玉霞看到周树海领了郑济国回来不太高兴,她知道今天周树海去接老家的同学,但他出门的时候没有嘱咐过家里要备饭,可这个时候已经到了晚饭的点儿,但她努力在脸上挤出笑容,说“大兄弟第一次来家里也没准备什么好饭,要不你就跟我们凑付一顿。”
郑济国客气一下,周树海说“你也不外道,没特别准备,有啥吃啥”,郑济国就应承了。
周树海的屋子在楼的最西头,是一南一北两间屋,屋外公共走廊里有个自己家的小灶房,杨玉霞在灶房里准备摊煎饼,郑济国和周树海就在南屋逗采煤玩。
郑济国打量了一下两间屋都有十来个平米,南屋靠窗户放了张大床,靠西墙根摆着两个箱子,箱子上放了一个漆红的神龛里面摆着一个神像,郑济国问,“海涛,不,树海,你还信灶王爷?”
周树海把食指放在嘴唇前做了一个神秘的表情,说,“别在外面讲啊,这不灶王,这是窑神,专管咱们这些下窑的。”
郑济国嘿嘿一笑,“下午的时候还批评我觉悟不高,这不你也要靠窑神保佑。”
周树海讲,“那不一码事,咱虽然说生命献给国家,但命也还是自己的,下井的事说不好,多一个窑神保佑,对咱对国家有没坏处,为啥不做哩。”
北屋放了张小桌子当饭桌显得空空的,采煤现在只有一岁多因此跟着他们睡。周树海说,“采煤是在你嫂子家做的月子,一直长到半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