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何以为家(1 / 2)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明月就守在了小庙门口。

秋天的早上,天气已比较凉了,由于出来得急,明月衣服穿得比较单薄,躲到门口的墙角,仍觉得凉意袭人,连打了几个喷嚏。无奈之下,只好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才觉凉意稍减。

好不容易才等到太阳东升。明月心里想:“平日里干活就这么慢吞吞的吗?臭阿臧,太阳都晒到被窝了,还不出来前往码头。”

正想着,听到了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明月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定睛看,出来的正是阿臧,看来阿庆嫂通风报信很准确。明月心里又想:哼,幸好我有内应,不然找你这头犟牛还真难。

阿臧骤然看到明月,不由一愣,已几个月未曾近距离面对面,令他有种似在梦中的错觉。

俄而,他看到明月在凉风嗖嗖中身子有点发抖,心里紧张,可嘴里吐出的话却是硬邦邦的:“犯什么傻?一大早跑来此处喝凉风。”

明月将双掌放到嘴边呵了呵暖气,嬉笑着说:“来看看你是否干活偷懒。据今日观察所得,勉强过得去吧,不然,将来到了念慈阁,我可要亏死了。”

阿臧紧抿着唇,睨了明月一眼,不紧不慢地道:“谁说我要去念慈阁?像你这样的东家,稀奇古怪,在你手下干活,还不被折腾死。”

明月不再跟他开玩笑,认真地道:“我不管,你必须去。”

阿臧奇怪,但又懒得跟明月辩论,干脆什么都不说,拔腿就走。

明月看着他的背影,情急之下,只好追上去,坦诚相告:“后天,我就要离开金陵,回去洛阳。”

犹如晴天霹雳,阿臧内心一阵慌乱,脚步立停,猛地转身,盯着明月:“离开金陵?”

明月轻轻点头。

阿臧急步走到明月面前,悲伤地看着她,艰难地挤出两个字:“为何?”

或许是被阿臧眼里的悲伤感染,明月心里感到难过,将她要回洛阳寻找爹爹下落的因由说了出来。末了,又道:“我不知这次离开金陵,什么时候还能再来,义父由于腿疾原因,只能暂且留在金陵,等适当时候,我再来接他回洛阳。权当我的私心,你是我的朋友,就当作是帮我,到念慈阁来吧,帮我照顾义父,协助义父打理念慈阁事宜,义父那边,我已跟他老人家说好了。现在,只差你点头了。”

阿臧心里无限萧萧之意,一如这凉秋,落叶簌簌。他知道他与明月之间隔着很多很多,犹如一重又一重的大山,要翻越重重大山与她走到一起,基本无望。他知道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何尝不想天天看到她,听到她的声音。当初离开郑王府,看到她与慕容俊执手相爱,自惭形秽之下,心灰、负气离开后,多少次,他藏身于明月途经的路旁,藏身于念慈阁附近,藏身于周府不远处,只要能默默地看到她,他就感到一颗心有了着落点。只求能看到她,就好了。可如今,她突然说要离开金陵,这一别,何时再见?是否还有相见之日?阿臧心里空落落的,此后,不想独活独醒,但依旧还是独活独醒。

求而不得,爱而不能,奈何天?

“阿臧,算我求你了,帮我守着念慈阁,也帮我继续接济照顾小庙里的这些人。总有一天,我还会来金陵的,义父还需要我的侍奉,我更希望你能得到安居,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家?我的家?”阿臧心绪纷乱,自言自语。

“对,每个人都需要有一个家,你也一样。”

阿臧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没有你,我何以为家?”

“阿臧,你是我的好朋友,难道你忍心让我这趟回去,心里不得安宁吗?”

阿臧定了定神,眼中的悲伤转为黯淡,问:“他,他会护着你回去吗?”

明月懂得了他所指,点了点头。

阿臧心里隐隐作痛,沉默了一会,他突然往明月的发髻上探过去一只手,指尖轻抚过她的发丝,轻抚过紫玉石篦梳。在明月还未弄明白他的意图时,他的手突又改变方向。明月感到左耳垂边有一股来自阿臧掌心的暖意贴近,阿臧的指尖有意无意地触到了她的脸颊。只一瞬间,当他的手离开她的耳垂后,她赫然看到一只珍珠耳环躺在阿臧的手掌心。

还未等她发问,阿臧一脸无赖地道:“你这个东家有时不靠谱,为免你赖账,用这只耳环先抵押作为工钱,等日后你回来时再赎回好了。”

听到阿臧终于愿意到念慈阁安身,明月心喜,但看到阿臧的无赖表情,她嘴里却不饶人,佯骂道:“小人之心!强盗做派!等我要赎回之时,你还能不坐地起价?”

阿臧将耳环往空中连续抛接两下,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想要不坐地起价,给你三年为期,如果你三年内回到金陵,自当物归原主,不要赎金。如果超期,恕不奉还,算是违约的罚金。”

明月哭笑不得,心想哪有人这样变相的让人做出承诺?她伸手摸了摸右耳垂的耳环,鼓着腮,凶巴巴地瞪向阿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