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又道:“你务必要仔细看。”
慕容俊指尖触及玉佩,一股莫名的熟悉的暖意骤然由指尖蔓延而来。他将玉佩擦拭了一下,仔细看,不由先是一愕。瞬间后,他浑身颤抖,如簌簌落叶般,双脚发软,几欲跌倒。
明月扶住了他。
慕容俊看着躺在地上的血人,心里的暖意尽褪,无比的寒意沁入全身,令他心惊胆战。这些年,无论遇上多少凶险之事,他从未有过像此刻这般的深深惧怕感,如同坠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无比寒冷的黑洞。
这种惧怕感,就像当年看到母亲绝望离去时的眼神那样。这种惧怕感,让他像是全身骨头发软。他扑通一下跪了下来,颤抖着双手抱起血人的头部,仰起头,喉结里像有一头受伤的野兽发出低吼:“兄长,是谁?是谁对你下的毒手?你醒醒,告诉我,我一定会让他血债血偿,我发誓!”
一直站在一旁的陶世安,此时也明白了大概,他冷静地说:“救人要紧,后院有空余房间,先把他抱进房间安置好,做好保暖,我马上让人去请个大夫回来。”
明月擦了擦眼泪,也催促:“快,耽误不得。”
慕容俊深深呼吸,定定心神,抱起念生,在明月的带领下,往后院的房间急步而去。
一番快速简单的换洗过后,被子覆盖下的念生,像一根枯草般,了无生机地躺着,气息微弱,浮肿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额上的伤口经过包扎终于止住了流血。
慕容俊坐在床边,神色悲伤,双掌紧握着念生的手,似要给他以连绵不绝的力量支撑。
“兄长是如何到的店里来?你可知他因何伤成这样?”慕容俊声音低沉而略微嘶哑地问明月。
“具体是因何所伤,我也不知,是店里的伙计出去购买食材,在前面不远处的十字路口,看见念生躺在路边。可能是念生之前多次来店里找我的缘故,因而跟店里的伙计相识并熟络。当店里的伙计经过他身边,不知是清醒还是迷糊之下,他抱住了其中一个伙计的脚。多亏这伙计也认出了念生,知道是我的朋友,故而与他人合力将念生抬回了店里。”
“兄长如今叫念生?念生……十字路口……十字路口……”慕容俊嘴里喃喃自语,当念到“十字路口”四个字时,他脑海里猛然跳出来一个场景,便是他来念慈阁时,在十字路口看见马车撞人及对被撞之人施以毒打的一幕。
“难道……难道当时被撞被打的正是兄长?”想到这,慕容俊心痛后悔不已,狠狠一拳砸向床边的小木桌,桌子应声而裂。
明月被这突然的响声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看到慕容俊表情痛苦,再看向他的手,有鲜血渗出来。
她急忙拿出手帕,帮他包扎,听到他自言自语:“我明明看到那些人撞倒兄长以后,还去毒打他,我……我竟然没有坚决地过去制止,我竟然会忌讳那些人出言恐吓,我应该要多管闲事,是我对不住兄长,是我的错,我的错……”
明月一边帮他包扎,一边哽咽道:“莫要自责,此事不怪你,算起来,是我害了念生大哥。”
慕容俊迷茫地看向明月。
“若不是我约念生大哥前来,他也不至于途中遭此劫难,伤成这个样子。”明月眼里含泪。
慕容俊反手握住明月的手,道:“这事不怪你,别自责,倒是我……我懦弱……”他难过得说不下去。
明月轻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抚。少顷,道:“那些逞恶之人,你可看清他们的样子?有没有何种特征?若是有,可否从中寻得线索?”
慕容俊想了想,继而摇摇头。
“二掌柜,张大夫到了。”门外响起店伙计彭发的声音。
明月快速去打开门,请大夫进来为念生诊治。
大夫先察看了念生的外伤,再行诊脉。
几人在一旁屏息静待,只见大夫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良久后,方起身道:“这位公子伤势太重,外伤还是其次,内伤才是致命,不仅断了肋骨,还有最严重的头部之伤,由于受到外力重击,导致血气淤塞,不能顺畅周转运行,故而昏迷不醒。如此重伤,鄙人医术疏浅,实在无能为力,你们还是赶紧另请高明为妥。”
大夫的一番话,令慕容俊和明月心情更加沉重焦虑。
慕容俊心乱如麻,一时无措。
明月恳求:“大夫,可还有别的法子?恳请你再想想办法,用多名贵的药都行,你开个价,只要能把人救回来,我们不惜一切代价。”
“姑娘,并非我不想救,而是依我的医术,实在没办法救啊。病人目前的状况,我只能施针,暂时稳住,不让病情迅速恶化,接下来的救治,需你们寻求医术高明者。”
“那,那你可知金陵城哪个大夫可予以救治?”明月追问。
张大夫沉吟片刻,道:“有一个人,兴许能救,只是恐怕你们请不来。”
慕容俊和明月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异口同声地问:“哪位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