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独自支撑,尽心竭力,克勤克俭,上侍奉公婆,下抚育孩儿,仍深恐无法为他分忧,自始至终没有一丝抱怨,只求能助他所愿得偿、壮志得酬。”
明月心中哑然失笑,心想刚刚是她训诫女人不可自恃辩口利辞而置喙男人之事,并搬出重如大山般的《女诫》压过来,可怎么一转眼,她反倒又扯起这些来?
想到这,明月吸取教训,干脆闭口不接她的话题。
赵夫人见明月沉默不语,并没有为她独自支撑多年的艰辛不易而动容,也没有卑顺地迎合赞叹她一句:夙夜劬心、勤不告劳。她顿感不悦,道:“此时只你我二人,都虞候不在,你不必刻意遮掩或表现,白天时你对都虞候投怀送抱且一副楚楚可怜、刻意讨好的模样,到底有何图谋?说吧。”
“绕了几圈,终于说出来了!”明月心里如此想着,同时也觉得松了一口气,毕竟,自己心中,并没有赵夫人所说的什么图谋,于是她回道:“夫人,不管你信或不信,我对都虞候,无任何图谋,不过是故友重逢。至于投怀送抱之说,你所见不假,但当中有误会,事情的始终,并非如夫人所想那般。”
“狡言善辩!可我没闲情跟你在这方面一较高低,我要郑重其辞提醒你的是,都虞候志在千里,不该为儿女情长所牵绊。”赵夫人说到这,突然伸手去轻抚明月的脸庞,并含笑道:“凡男子者,难免会图一时之新鲜,可这世上哪有永恒的新鲜,终究逃不过落于陈旧的下场。等新鲜变成陈旧时,被冷落还是其次,最怕是为其所厌恶、怨懑。”
赵夫人的动作,令明月感到很不适,她移了移身子,避开对方的手。同时,她也陷入了沉思,因为,赵夫人之言,或许就是其对于落入陈旧下场的感叹,更因为,赵夫人所说,不无道理。
赵夫人放下手,继续道:“自古妻妾有别,嫡庶有别。能为人妻者,何苦甘为妾?最终所苦,并非妾一人,还有妾所生子女,均要低正妻子女几等。”
听到赵夫人越扯越远,特别是听到“妾”字,明月生气了,在她内心里,一直觉得,婚姻就该如自己父母那般,得一心人,比翼连枝。如今,她却被暗责“甘为妾”,这让她觉得受到了折辱,她本想对赵夫人横眉怒视,但转念想到赵二哥给予的照顾,无论是细心治疗臂伤,还是通过讲他漫游南方的故事令她醍醐灌顶,更有两人之间的谈笑风生,更有自己对赵二哥的佩服敬重,更有对当年相逢义气的珍惜,凡此种种,令她觉得她不能对赵二哥的妻子失了礼数分寸。
思来想去,明月把心中的怒意强行压下去,道:“能与都虞候久别重逢,谈笑忆当年,于明月而言,已足已。明月乃京城一过客,自有去处,自有归所,不会久留。”
“伊姑娘果然是冰雪聪颖、明辨事理之人,深知都虞候志存高远,因而决意成全,不使分心。既然如此,今晚你我见面之事,无须跟都虞候透露一丝一毫。”
明月不卑不亢地回道:“请夫人不必担忧,我也受过先生训诲,虽然所学浅薄,但自取其辱的意思,并非不懂。”
赵夫人显然很满意,站起来,道:“等天明,都虞候要进宫当值,若你心里已有答案,就尽快做好打算。”说完,她起身款款走出了扶摇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