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不甘心,更不相信慕容俊会欺骗她,再问:“那,敢问潘府中有没有姓慕容的亲戚或其他人员?”
中年男子认真地想了一会,最后确切地回道:“真没有!潘府除了主子之外,家丁也不是特别多,我刚才细数了一下,没有一个姓慕容的。公子,你是否找错地方了?”
一时间,明月感到脑子里“嗡嗡”作响,并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滋味涌上心头,酸酸的,涩涩的,空空的。
“公子,若无其他,请回吧。”中年男子做了个“请”的姿势。
“等一下。”明月仍不甘心,从怀里取出绢布小包,拿出包里珍藏的慕容俊所交予的玉佩,递给中年男子,并说:“这是慕容公子留下之物,请你仔细看看,有没有在府上见谁佩带过这枚玉佩?”
中年男子接过玉佩,正面、反面都细细瞧了又瞧,尔后一边将玉佩交还给明月,一边摇头:“抱歉,真没见过。”
接过玉佩,明月呆立了一会,向中年男子作揖告辞后,脚步轻飘飘地离开了潘府大门口。
失望、伤心、愤怒、不可置信等情绪都糅合到了一起,明月心里无声地自嘲:“伊明月啊伊明月,你可真是可笑至极!可悲!可叹!萍水相逢,你凭什么轻易相信?在他眼中,你就是一个笑话!你自以为是!你愚不可及!”
她想起,初相遇时,他就对她说了这四个字:愚不可及!
她想:原来,从一开始,及至分开时,在他心里,也只有这四个字:愚不可及!
“好笑吗?把他的敷衍之词当真,不过证明了你足够傻足够蠢而已,你竟还好意思满腹怨言,当然好笑!”明月仰天笑了起来。
几个路过的行人因她的笑声而惊愕,不禁为之侧目。
她一边笑着,一边茫然地走着,眼角却有泪,脑海里是一幕幕与慕容俊在一起时的情景,他对她的约定,他赠送的玉佩,临别之际他如春风拂面般的笑容。
灰沉沉的天空,如同她内心正慢慢长出的一层硬壳。
她终于停止大笑,仰头对着天空,一字一顿地说:“爹爹,娘亲,你们放心,从今日起,月儿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不会轻易寄期望于他人身上,纵有疾风,月儿定不做风中絮,誓为劲草。”说完,她紧握一下手中的绢布小包,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转过身,将绢布小包往潘府的方向扔了过去。
像是终于卸下重负,她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大步离开。
走着走着,没走出多远,刚拐过一个屋角,她的脚步渐渐缓了下来,她想到,初相识时,一开始,是自己用梅文武的假身份骗他在先,之后他反过来以潘美府邸骗她,实在是公平得很!她想到,他虽有负约定,但她却不想有欠于他,若日后再相见,须亲手将玉佩归还给他,从此真正两清,彻底的路归路、桥归桥,井水不犯河水。她还想起,绢布小包乃娘亲亲手缝制,若真弄丢了,定然会追悔莫及。
她担心布包和玉佩会被路人捡去,连忙转身往潘府的方向跑去。刚拐过屋角,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男子负手站立着,他背对潘府的院墙,微微地仰头看天,空中,正有一群排成人字形往南方迁徙过冬的大雁飞过。
明月所在的位置,只能看到那男子的侧脸,但那人一身白长袍的衣着,令她的心没来由地一阵急跳:“是他吗?”
但随即,明月否定了自己一瞬间的错觉,因为她看见那人身材魁梧,与慕容俊颀长的身形完全不同。等距离慢慢近了,她终于看清楚,那人身穿盘领窄袖袍服,腰束锦带,虽皮肤黝黑,但仍显得气度不凡、不怒自威。
明月不敢多看,赶紧低下头从他身边走过。她估计绢布小包就扔落在附近,便在潘府院墙周边细寻起来,连树底下、枯草堆都寻了一遍,仍没有踪迹,心里有点着急起来。
当她寻到魁梧男子旁边,见此人仍站在刚才的位置兀自不动,她忍不住向他投去目光,但让她没有料到的是,那男子也正打量着她,他目光如炬,似乎随时都会看穿她的心思。
意料之外的目光相接,令明月好生尴尬,她急忙低头避开,而就在避开时,她眼睛余光的一瞥之间,看到男子负于背后的手中,露出一截绢布。
她立即敏感地移回目光,再细看男子手中绢布小包的颜色与花样,竟与自己刚才扔掉的绢布小包无异,不由心想:是他捡起来了吗?
男子见明月定定地看着他的手,笑了笑,道:“难道你觉得如此盯着,东西就能到你手上?或者你懂方术,通过目光就能隔空取物?”
明月本来心里正紧张着要如何开口跟对方说话,才能顺利拿回小包,当冷不丁听到对方说得有趣,不知为何,她紧张的情绪一扫而光,于是作揖行礼,道:“兄台,在下刚才不小心掉了一个青色的绢布小包,上面绣着梅花花样,里面有一块玉佩,此物于我而言,非常重要,如兄台恰好捡到,还请成人之美,交还予我,不胜感激。”
男子伸出手,将绢布小包往上抛了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