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由于太紧张、太震惊、太气愤、太难过,明月没有发现身后有人,此时听到脚步声和说话声,忙转身看,月色下,她赫然看到爹爹和陶叔站在不远处,不由大吃一惊,嘴唇哆嗦着,未能喊出“爹爹”两字。
此时,耀宗也看清了是父亲,他像一头欢快的小鹿,跑过去抱住父亲的脚,仰起头,甜甜地喊了一声爹爹。
伊华实低头看着细眼睛、扁鼻梁的耀宗,想到孔彪就是那副样子,想起屋内两人的对话,心生厌恶,当下抬脚将耀宗踹开。
耀宗被踹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愕然不已,他不明白平时万般疼爱他的父亲为何要将他踹开。愣了一下后,他觉得父亲是在逗他玩,连忙又爬近,再次抱住父亲的脚,又笑眯眯地甜甜叫了声爹爹。
伊华实正想再将耀宗踹开,就在这时,听到耀宗声音的姚氏和孔彪跑了出来。
两人看到伊华实,一时间,心惊胆战。
伊华实死死地盯住姚氏,似要用眼中的火焰把她燃成灰烬。
姚氏结结巴巴地说:“老……老爷,回……回来了,怎……怎么……也不……”
伊华实厉声道:“过来。”
姚氏浑身一哆嗦,在伊华实目光的逼视中,她战战兢兢地走过去。
伊华实抬起她的下巴,平日里,这张脸蛋,进入他眼中,尚算年轻美丽,可此刻看来,竟是无比丑陋恶心。他不禁加大了手指的力度,紧紧地捏住姚氏的下巴,似乎要用尽全力将这张脸蛋捏粉碎了。
姚氏痛得泪水直流,嘴里喊着:“痛!好痛!”
“痛吗?可比得上我这里的痛?”伊华实用另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胸膛,咬牙切齿地说:“贱人!不将你挫骨扬灰,实难解我心头之恨!”
姚氏大骇,明白事情败露,尖厉地哭着求救:“彪哥,快救我。”
耀宗见娘亲哭喊,又第一次听到父亲用凶狠的语气说话,不禁害怕得哭起来,边哭边说:“爹爹,不要骂娘亲,娘亲来这里跟孔护院练功夫,没跟爹爹说,爹爹不要生气。”
伊华实没理会耀宗:“彪哥?叫得可真亲密,那就看看你的彪哥如何救你,也好让你明白这府里到底是谁做主,你们俩个……”他看了一眼孔彪,一字一顿地道:“正好有伴共赴黄泉路。”说完,他挥起手,朝姚氏的脸狠狠挥过去一巴掌。
姚氏“啊”的惨叫一声,被打得跌倒在地。
孔彪在震惊过后,迅速观察了周边情况,看到跟随伊华实而来的,除了陶管家之外,只有两个孩子,并无他人,几人加起来都不是自己的对手。明白过来后,他恶向胆边生,觉得既然事情败露,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孤注一掷,放手一搏,于是他哈哈大笑起来,尔后,冷冷地道:“姓伊的,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只能怪你不该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你说得对,黄泉路上,孤零零一个,多可怜啊。念在主仆一场,我不会让你孤身上路,那便让你的好女儿以及你的好管家与你结伴同行。”
伊华实严厉喝斥:“你敢?”
“我有何不敢,杀了你们,即便我被官府所缉捕,偿命于你们,但日后等宗儿长大,这一切就是孔家的了,我可是一点都不亏,哈哈哈。还有,我死之前,能先拉你们垫背,真是赚大了,哈哈哈。”
孔彪的嚣张气焰彻底令伊华实失去理智,他怒不可遏地向孔彪扑过去:“恶奴,我誓要跟你同归于尽。”
幸好耀宗一直抱住他的脚未放开,减缓了他扑过去的速度与距离。
陶世安和明月大惊,同时冲上前阻止伊华实,一个死死地抱住他的腰,一个拼尽全力拉住他的手。
孔彪冷笑两声:“同归于尽?就凭你?”
陶世安和明月还未来得及安抚伊华实,就看到孔彪快步转身向屋内走去。两人顿感不妙,来不及多想,立即一个拉、一个推,强行带伊华实往来时的方向撤退。
没走几步,见耀宗还在抱着伊华实的脚哭喊,陶世安心念一动,一把抱起耀宗,拉着伊华实加快回撤的步伐。
明月在后面拼命推着爹爹走,当看到爹爹满脸愤恨,仍旧回头盯向姚氏,脚步沉滞。她急得大喊:“爹爹,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保全自身方为上策。若为了这个女人而丢了性命,值得吗?若是以这种方式去见娘亲,你敢见吗?娘亲一定会怪你没能护自己周全。更何况,还有我呢?难道爹爹不要月儿了吗?”
明月的几句话,醍醐灌顶般,让伊华实打了个激灵。多年的商海沉浮,多少大风大浪他都经历过,之所以能够一次次战胜困难,靠的是沉着冷静。可这一次,如此突然、如此沉重、如此耻辱的打击,像滔天巨浪般,猝不及防地将他完全淹没,令他瞬间失去了沉着冷静的能力。直至听到女儿这几句话,他的心,像是从深不见底的漩涡浮了上来,他想起了明月娘亲,想到如果不能护女儿安全脱险,自己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她娘亲。
想到这,伊华实收回目光,调整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