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如果你还在我身边,一定会慧眼识人,断不会这般糊涂的把月儿许配给程家那混蛋。娘亲,月儿想你,好想好想你。”
伤心哭泣中,明月回想起娘亲去世后,几年来,她一直无法释怀的是,爹爹明明对娘亲那么好,却为何在娘亲难产离世还不到一年就急着续弦了。她恨自己不是男儿之身,若是,或许娘亲就不会因为背负传宗接代的重任而失去性命。
娘亲不在后,特别是父亲续弦后,她彻底将自己的生活颠覆了,再也不碰琴棋书画,不学女红,不练歌也不习舞,而常常是趁家塾先生授课完毕,便易装带上辰子、虎子出府游玩,在洛阳城大大小小的街巷,甚至城外的很多地方,都留下了足迹。
至于父亲为何一直放任,她也细想过,觉得一来是父亲对她非常疼爱且心存内疚,故而不想过多束缚,她开心就行,以此作一些补偿。二来是她虽然到处游玩,但还把握好分寸,从来不会到处闯祸,不会弄出大麻烦,无非是捉蟋蟀斗蟋蟀、爬树掏鸟窝之类的小孩把戏,以及四处闲逛、吃吃喝喝。最糟糕的一次,是一时兴起翻墙进入城东一户潘姓人家的院子里偷摘梨子,结果是半个梨儿都没摘到,三人却被几条恶犬气势汹汹地追了几条街,狼狈不堪,还白白赔了摘梨子前放在梨树下当作购买梨子的铜钱。
还有一次,她认为算不上糟糕,反而是最轰烈最自豪的一次,那便是在东菜市,看到地痞陈六子、大龅牙欺负卖金麻枣的老婆婆,上前制止过程中,对方恼怒她与辰子、虎子多管闲事,率先动手,以示震慑。她无惧地与辰子、虎子跟对方打了一架并取得胜利。那一架,真让她有一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行侠仗义感。
而真实情景却是:辰子、虎子跟陈六子、大龅牙二对二在打,她在旁边呐喊助威并瞅准机会搞偷袭,时不时给对方来一棍。但陈六子、大龅牙与人打架是常事,身高体壮,力气又大,辰子与虎子虽也有跟孔护院习武,但所学粗浅,缠打中并未能占据优势。最后,她从大龅牙的背后使尽全力抡了一棍,同时旁边一个叫赵仲谋的人也挥出一棒扫向陈六子双腿,有了赵仲谋的助力,形势迅速扭转,陈六子、大龅牙一瘸一拐地落荒而逃。第二天,陈六子、大龅牙的父母找上门来,说儿子被打伤了,要讨说法并讨赔偿,这事才惊动了父亲。
不过,当父亲了解事情真相后,并没有责骂她,即使姚氏说今后要严加管教,但父亲未予表态,打架的事情就翻篇了。有父亲撑腰,她根本不在乎姚氏的态度,依旧我行我素,经常溜出府去玩。
几年间,有时她会故意犯一些小错并让父亲和姚氏知道,当姚氏暗暗兴风作浪离间她与父亲的感情时,她都会可怜巴巴地跟父亲说她想娘亲了,每次如此,都有效果,父亲总不忍心斥责,更别说处罚。她之所以故意为之,是觉得通过这样能得到一些心理平衡。也正因为如此,姚氏对她,愈发恼怒。
可今晚,却与以往不同了,父亲不相信她,惩罚了她,还惩罚了她身边的人。
回想着几年来的种种,伤心、气愤、委屈、不甘,以及今后何去何从、茫然无助等诸般心绪,一起涌上心头,低泣的她,开始放声大哭,似乎要在这一夜把所有的伤心事都化为泪水,统统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