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文武躺在船舱中,闭着眼睛,假装未醒,心中,仍不舍那份踏实温暖感。
又过了片刻,闻到鱼汤味时,饥肠辘辘的他,终于忍不住翻身坐起。
眼之所及,他看到船夫何老伯正在炉前忙着煮食。
何老伯见他醒来,便笑呵呵地从船尾走进船舱,道:“公子醒了,饿坏了吧?稍等一下,鱼汤马上就可做好。”
“嗯,好饿好饿,恨不得马上一口气吞掉一锅鱼,连骨头都不用吐出来。”
何老伯慈祥地看着他,呵呵笑着:“公子言谈有趣,又来逗老伯开心了。”
梅文武真心实意地道:“自从雇了老伯的船,承蒙老伯一路关心照顾,在此谢过老伯。”
何老伯连忙摆着手说:“我受公子所雇,该当如此,不必言谢。”他转身走到船尾,将勺子放到炉子旁边的碗里,再折返回到梅文武身边,道:“公子是不知道,昨日你下船后,我一直在你下船的地方等着,等到天黑仍不见你回来,我就想上岸找你,可又怕你突然回来找不到我的船,所以我只好待在船上继续等。到了今日早上,我等不住了,跑上岸找你,问了好些人,都说没看到你。直到后来,看到一位白衣公子背着你回来,我被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帮忙把你扶上船休息。幸好你没事啊,不然我心难安。你是否迷路晕倒了,尔后被这位好心的公子所救?”
“嗯,唔,我晕倒了。”梅文武含糊其辞地回道。
“白衣公子刚背你回来时,就跟我说你是饿晕的,让我赶快煮东西给你吃,这不,差不多煮好了。”
“那位公子呢?叫上他一块吃。”
“他在船头呢。”
梅文武看向船舱外,只见慕容俊正背向他立于船头,双手负于身后,迎风而立。此刻夕阳西下,如血的残阳染着他的白袍,把他颀长的身影印在船板上。
此情此景,落在梅文武眼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寥落之感。他曲起双膝,双手托着下巴,出神地看着慕容俊的背影,心中涌起一个个疑问:“他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子?从何而来?那些人为何要捉他?”
“公子,吃饭了。”何老伯摆好小桌子,把鱼汤等餐食端了上来。
饥肠辘辘的梅文武闻到香味,快要垂涎三尺,他迫不及待的朝船头喊去:“开饭啦,饥火烧肠,再不进来用餐,可别怪我风卷残云、饭菜不留。”
慕容俊转身,看了看梅文武,一声不吭、慢条斯理的向船舱走来。
等慕容俊坐定,梅文武立马端起粗陶碗,将鱼汤往嘴里送。
“公子,鱼汤烫啊,慢点,慢点。”何老伯急忙叮嘱。
何老伯的声音刚落,就看到梅文武被烫得呲牙吐舌,样子甚是滑稽可笑。
何老伯呵呵笑着。
而慕容俊则是不足为怪地看了梅文武一眼,随即不温不冷地说:“他是饿虎扑食,岂还顾得上吃饭防噎,老伯不用管他。”
梅文武瞪了慕容俊一眼,便不再理他,忙着一边吹气一边喝汤。
一碗鱼汤下肚,虽然并无任何烹调技艺可言,但这一刻让梅文武觉得天下美食都不如这碗鱼汤。他满足地看向慕容俊,只见这家伙正慢慢的一边挑鱼骨一边进食,细嚼慢咽,以勺喝汤,举手投足甚是优雅从容。
梅文武挑了挑眉,心想这家伙吃个饭都这般注重仪容,到底是什么来历?
探究的念头一闪而过,梅文武没有再多想,立即夹菜吃。
何老伯捧着粗陶碗,既不喝汤,也不夹菜,看看梅文武,又看看慕容俊,脸上堆满了笑容。
雇船以来,这是梅文武看到何老伯笑得最开心的一次,他打趣地问:“老伯,今日为何这么开心?难道从河里捞到宝贝了?”
“呵呵,呵呵,哪有宝贝,不过是看你们吃得香,老汉就感到开心。吃吧,多吃点,你们都累一整天了。”
“别只看我们吃,你也要多吃点。”梅文武夹了一块鱼腹处的肉给何老伯,说:“这块没有鱼骨,老伯,给你吃。”
“好,好!”何老伯显得很激动。
“食不言,再说下去,菜都凉了。”慕容俊又冷不丁的插了一句。
梅文武看向慕容俊,放下碗,正想着如何调侃他一番,船外突然传来说话声:“要逢船必查看,不要遗漏了。”
慕容俊瞬间神色肃然,马上放下筷子,迅速贴到船舱边,往说话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昨日那几个青衣人在一艘船上,正往这边划来。
慕容俊脑子飞转,思忖应对之策,他想到此时何老伯的船是停泊在河岸边的,若立即划离河岸,势必引起青衣人警觉和追截。且何老伯的一叶小舟,靠双桨划动,速度肯定比不过对方多个身强体壮之人发力追赶。若是追赶围截当中,何老伯的船被撞翻,怕是会连累何老伯,且手无缚鸡之力的梅文武那小子是否会游泳也不得而知,若是落水,怕也会因此危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