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的排查一无所获，那个叫“东儿”的男童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眼下唯一的推断，就是失足落水了。

警察安排了打捞队和巡逻艇，开始沿河搜寻。为了保留现场，游船是不能继续前进的了。所有乘客和船上的工作人员都被安排在了盐官镇上的一家旅馆中，等明天一早再分批坐大巴离开。

我入住的房间是三人间，跟我一起的是那两名打扑克的男生。闲聊中得知他们一个叫朱振强，一个张学范，与那两名女生同是杭城师范学院的大一学生。

两人对我的救人之举感佩万分，却不知我此时此刻的复杂心情。斐梵欺辱我在先，我失手伤了她，如果不是小芳的心脏救命，斐梵就死了，而我自然就成了凶手。今天我救了斐梵，原本想的是恩怨两清，没想到这其中又牵扯到小芳，事情就复杂起来了。

小芳到底是怎么死的？这成了摆在我面前的首要问题。

是意外，还是人祸？

联想到自己落入杜一航手中的情形，不得不叫人怀疑小芳的意外是个巧合！

我急于查清真相，恨不能立马赶回桐城和连家浜，只苦于船不放行、车未到时，心急如焚也只能硬熬干等。

两名女学生来邀朱、张二人出去吃饭时，其中一名叫林琳的女生还主动邀请了我，我无心下咽，便婉言拒绝了。

突然想起桑林里传来的动静，我不觉疑窦丛生，左右无事，便想着去现场探上一探，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主意已定，正打算出门，却发现斐梵端着一盆水果站在门口！

“这是盐官的特产，蜜汁红杏，请你尝一尝！”斐梵瞪大了双眼望着我，眼神中完全没有了当初的高傲和不屑，取而代之的，是崇拜和倾心。

“谢谢，不用这么客气……”我实在没有胃口吃什么东西，但碍于她堵在门口，看样子我不尝一下她是不会让行的，只有勉为其难地吃了一颗。

入口即化，香甜交织，回味无穷。

“好吃吗？”斐梵甜甜地笑着道。

“好吃。”我由衷地道。

“那你多吃点……哦不，这一盘都给你，我那还有。”斐梵将整个一盆蜜汁红杏递到了我怀里。

我推脱不过，只得收下了。

“你这是要出门？”斐梵忽又问道。

“嗯……”我迟疑了一下，道，“待着无聊，想出去走走。”

“那我陪你去！”斐梵毫不见外地道。

“呃……好吧。”我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并肩走在盐官镇的大街上，斐梵有意无意地往我胳膊上靠。我突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她好像不是那个纯粹的骄慢的斐梵了，某些角度下或者某些场景里，我隐隐感觉她有些像小芳起来！

尤其是眼神。所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难道移植了小芳心脏的她，眼神也变得小芳起来？

还有就是气味。小芳身上的气味，貌似也若有若无地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我收摄自己的心思，深怕会对她产生类似小芳的情愫。

可越是克制，这种感觉就越是强烈！

我们在一个烧烤摊面对面坐下时，我恍似产生了一种错觉，对面坐着的不是斐梵，而是小芳！

“绝不可以！”我暗暗警告自己。

“你说你有个姐姐？她现在工作了吗？”为了分心，我胡乱提了个话头。

“她呀，可比我有出息。”斐梵扁了扁嘴道，“她还在上大学呢，还是重点大学，本硕连读。你干嘛突然问起她？”

“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我耸了耸肩道，“对了，那个害你心脏病发的……叫什么来着……斐……斐翔？现在怎么样了？”

“唉……”出乎我的意料，斐梵没有破口大骂或恶言诅咒，反而是面露愧疚地叹了口气，道，“斐翔……其实，我早已经不怪他了……”

“哦？为什么？他可是差点害了你的命。”我不解地问道。

斐梵眼神一阵飘忽，忽地垂下头道：“我本来就有先天性心脏病，那次的事也不能全怪他。总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自从我换了心脏后，就发现自己跟从前不一样了。我有写日记的习惯，有一次我无意中翻到自己很早前写的日记，发现自己就是个自私、傲慢、小气、霸道的坏丫头。我吃惊极了，一度怀疑那真的是我吗？为什么会跟现在的我判若两人？我居然不止一次地欺负过他，无论是言语上，还是精神上……他也很可怜的……父母双亡，所有的东西都被我的叔叔婶婶霸占了……他们收他为养子的目的之一，就是看中了他们家的宅基地……”

我强忍着内心的震撼，表面却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心脏移植，捐献者的性情也会影响到受体吗？难道她口中的判若两人，就是小芳残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证据吗？

我家的宅基地，当然还有我爸妈名下的所有财产，全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