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姓名,乔荞的心防终于被击溃。
她眼前一黑,天旋地转间,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再醒来时,已经是黑夜。
乔荞张了张嘴,嗓子干痒的发痛。
她摸着黑寻到了烛台,点了灯后摸向梳妆奁,却发现放在最上面的书信已经不见了。
原本悬着的心猛地落下,乔荞本来糊涂不已、难以思考的大脑也开始重新运转。
原本,在她听到艾仕这个名字时,她以为前世的经历将要再重演一遍。
在前世,宋行知犯下的闹市杀人案,杀的正是艾什。
据证人言,当时艾仕醉酒调戏苏晚禾,宋行知与他发生口角,随后便动了手。
推搡间,艾仕被推到了尖锐的木刺上,当夜便没了气。
之后宋行知虽然被免去了死罪,可毕竟是闹市中发生的杀人事件,天子也不可姑息,于是将其流放边境。
这一世,虽然改变了地点,但死的还是艾仕,于是乔荞第一时间便以为前世的事情再度发生了。
可是当她看到梳妆奁的书信被取走后,便明白此事并非如此。
虽然距离闹市杀人的时间还有半年,但乔荞总觉着最近心中不安,尤其年关将至,苏晚禾的身份暴露,可能会引起连锁反应。
于是乔荞给宋行知留了书信,告诉他最近不要与旁人发生口角,尤其是不要与任何人动手。
她明白,宋行知会听她的。
梳妆奁的最上层,是她与宋行知心照不宣的秘密书信位置,书信没了,便说明宋行知回来过。
中途折返,再回去杀人,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乔荞换上便衣,没有喊醒下人,而是自己带足了银票从后门出去。
她一路寻至顺天府,因为入夜之因,此处已经没了白日里旁观的百姓。
乔荞叩门后,便对前来开门的小厮亮明了身份,随后给他塞了满手的银子。
小厮塞好银子,领着乔荞往府尹的寝屋走去。
顺天府府尹汪月,寒门士子出身,两袖清风、一心为民,是不可多得的好官。
自汪月接管了顺天府后,京都的百姓纷纷赞不绝口,坊间的恩怨寻仇也少了不少。
今日这一桩侯府少爷出手伤人,可谓是近日来发生的最大的事情。
汪月寝屋还掌着灯,小厮报了名讳,乔荞本以为他不会见自己时,对方却出乎意料道:“请进。”
乔荞进了屋,正欲先开口询问详情时,却在看见汪月时顿时怔住。
她近乎不可置信的艰涩开口:“小五?”
汪月轻笑一声,为乔荞倒了一杯热茶,请她坐下说话。
可乔荞却愣在原地,一时间也不知晓该不该往前迈步。
面前的这个汪月,清瘦儒雅,看着不过才二十岁的年纪。一身宽大的衣袍笼着的身子瘦弱不堪,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倒。
可乔荞明白,他并没有看着那般柔弱,而是一等一的武功高手。
因为,他曾是在外祖母府邸中,被安排着保护幼年乔荞的侍卫小五。
小五年长乔荞一些,刚被送到乔荞院中时,一直十分严肃,刻意与乔荞保持着距离。
乔荞却总是缠着他,拉着他去西郊晃悠。
闲来无事时,乔荞便与他一起躺在西郊最大的树上,一起俯瞰整片西郊大地。
彼时的乔荞已经与小五十分熟络,将他视作亲哥哥一般对待。
她指向遥远的城墙,说道:“那里是京都,是能够做大官的地方。小五,你这么厉害,不要一直留在西郊,去京都做大官吧!”
小五羞涩的垂下眼皮,说道:“我没有那个本事。”
这几年的相处,乔荞早已摸透小五的心性。
他虽是才华横溢,且武功了得,可偏偏敏感自卑,似乎贫寒的苦出身一直是捆缚他的一道枷锁。
乔荞认真道:“你当然有!你不知道,京都看似繁华鲜亮,其实是一朵从内里腐烂的玫瑰。当腐烂至花瓣时,这些鲜亮就无法再掩盖内里了。小五,你应该去做治愈花的药剂。”
小五久久没有答话,乔荞便翻了个身,双眸亮晶晶的看着他。
少女明媚笑道:“小五,等你去了京都考取了功名,就去做人人称赞的好官。等到那时,无论我在哪里,都可以从别人口中听到你的消息。”
小五顿时感到不安,反问道:“你要走了么?”
乔荞点了点头:“父亲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我即将及笄,还是要接回京都去,好为我说亲。”
小五的眉眼顿时染上一抹悲戚,于是乔荞伸手按住了他蹙起的眉头,劝慰道:“没事的,我们只是分开一时,只要你我都活着,便还会有重逢的那一天。”
乔荞看着面前的汪月,欣喜与难过交杂在一处,令她不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