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乔宁身上,众人小声议论着,这等情况再延长片刻,只怕等会儿整个侯府的人都要来看她乔宁的笑话了。
乔宁顷刻间做出决定。
她哭的梨花带雨,一脸委屈地跪倒在地。
她扮作一副受尽欺辱的可怜模样,声泪俱下道:“六妹妹,当年是我年少不知事,总是依仗着嫡女的身份,听了长辈们的挑拨离间话语,认为你自是庶女,便该被我欺负、使唤。而今我年岁渐长,读了些书,方才明白小时候做的事情有多过分。”
说着,乔宁哭的更为凄厉,她捶胸顿足,仿佛当真恨透了当初的自己。
这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些耳根子软的,见乔宁这副模样,忍不住小声道:“这么看这乔府四小姐也不是自己要做这些坏事的,恐怕真正的坏胚子是乔府那群老的吧!”
“可不是呢,以前我陪大夫人去乔府的时候,乔夫人一看就是不好招惹的样子。若真是她一直唆使挑拨两位小姐的关系,倒也不奇怪!”
这些话自是也落得了乔荞耳朵里。
乔荞回到了座上,她噙着淡淡的笑容,看着疏离又冷傲,似乎不为乔宁的示弱所动。
这是乔宁惯用的手段,在前世漫长的年岁里,乔荞见得多了,倒也不足为奇。
至于这群下人里轻易听信的、被感动到的,乔荞都看在眼里。
乔荞说:“如今你我各自将要做他人人妇,少女时期的过往也不该带去新的家庭里。今日我所做所为,是希望四姐姐你能够明白,你我并不一定要整日相斗才能有个结果,友好相处、互相扶持,这也是一种相处方式。”
说罢,乔荞将装有银票的木盒放在乔宁手上。
她顺带用护甲敲了敲乔宁的袖带,低声道:“这个也送你了。”
说罢,乔荞扭头看向小麦,吩咐道:“小麦,送客。”
见众人还围聚在一处,乔荞皮笑肉不笑:“还围在这里,是想看什么?”
下人们这才一哄而散,只剩木槿若有所思的看着乔宁远去的背影。
乔荞看出木槿的犹豫,起身唤她一起回屋。
方回到寝屋,乔荞便给木槿递了个眼色,对方也没有隐瞒,直言问道:“少夫人,你为什么确信乔四小姐会偷走那唐三彩马?”
乔荞反问:“你为何会这么问?”
木槿如实回答:“我注意到少夫人原本可以早就来见乔四小姐,可少夫人有意在屋子里耽搁了些时间。旁人许是以为少夫人当真会为了面见乔四小姐重新梳发,可依着我对少夫人的了解,这并不是少夫人的作风。少夫人当时是故意在拖延时间,目的就是为了确保乔四小姐偷东西的行为会完成。”
乔荞没有被拆穿的心虚,反倒分外欣赏的看向木槿:“做的不错,你观察的很好。”
木槿有些脸红地垂下脑袋:“是少夫人平日教着我要多看多听,于是我多有留意。只是我虽然可以留意到少夫人的行动,却并不明白少夫人为何要如此做。”
乔荞侍弄着窗下的花瓶,语调含笑:“有时候光有观察力还不够,要会读人心。我足够了解乔宁,所以才会提前在招待她的屋里摆满了她喜欢的东西,不过除了这个唐三彩马,其他的物什我都挑选了又大又重的。”
木槿恍然大悟:“所以少夫人才确信乔四小姐会拿唐三彩马!可是少夫人,乔四小姐为何今日一定会偷走屋内的值钱玩意儿呢?”
见木槿充满探究的双眸,乔荞轻笑一声:“人心。”
她们姐妹自重生以来,乔宁便确信——她一定会过得比乔荞好。
只可惜事与愿违,本以为掌握了通往轻松成功人生的乔宁一次又一次被乔荞踩在脚下。这对于自尊心极强的乔宁而言,是比杀了她还残酷的刑罚。
此时在她眼前,这些前世原本属于她的玩物变得遥不可及,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乔荞小时候被她一直用着同样的方法,或是偷、或者明着抢,拿走了原本属于乔荞的东西。
于是这一次,乔荞方才会顺着她的意思,让她尝尝后果。
“木槿,想要一个人被自己捏在掌心,就要学会读心。”乔荞淡淡道。
窗下的梅花枝开的生机盎然,艳丽的红色为这有些单调乏味的屋子增添一抹生气。
乔荞摘了一朵红梅别在木槿耳后,少女蜡黄的小脸红扑扑,瞧着格外可爱。
乔荞想,虽然自己没有子嗣,可无痛养个听话的小姑娘也不错。
“木槿,你还小,慢慢学就好。”乔荞拍了拍木槿的脑袋,随后便送她出去找小麦玩耍。
“你很疼这个孩子。”熟悉的声音从窗外廊下传来。
乔荞没有回头,语气平静:“又聪明又听话,我没有理由不喜欢。”
宋行知将一张做工精美的请柬从窗外递来,乔荞瞥了一眼上面的囍字便知晓这是陆玄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