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方才蒙蒙亮,今日的乔荞比宋行知起得早,洗漱完毕便唤醒了他。
昨日她送给侯爵夫人的美容贵妃酥,叫侯爵夫人很是受用、赞不绝口。其他房的夫人闻言,也纷纷向乔荞讨要些。
虽说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可毕竟是送给侯爵夫人的礼物,如若每个人都有,那便没了其原本独独送给侯爵夫人、讨她喜欢的意思了。
于是乔荞婉拒道,“近日要忙着整理公婆送的田产,着实没有时间。”
这话也不全是推脱,毕竟乔荞手里现在握着的私产不是少数。虽说循规蹈矩的按照先前运营的模式有专人管理,可不经一遍手,这其中是否有水分也不是乔荞肉眼能看出的。
宋行知睡眼惺忪,看着乔荞穿戴整齐,问道,“这是要去哪儿?”
“去看一下公婆送的铺子,理理账。”乔荞答。
宋行知迷迷糊糊说道,“那些交给下人打理就是”
待他彻底醒来,乔荞早已没了身影。
厅内的木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早膳,还有雷打不动的一碗鸡汤。
宋行知自己都未察觉,他的唇角微微弯起。
艳阳高照,石板路没一会儿便被晒的滚烫。
今日天气异常的高热,虽是寒冬,却叫路边卖力气的短工上半身脱得精光。
小麦到底是未出嫁的黄毛丫头,看见码头黑黢黢的一排光膀子男子,臊的恨不得把脑袋垂到地板里去。
乔荞站在伞下,看着码头工人卖力干活的样子,颇为满意地点点头。
这码头是公公平远侯送她的。
看似只是个小码头,但乔荞知晓,此处连接三城水路。无论是太平安宁之中,三城商贸往来的必经关卡,更是在乱世之中,用以保命的第一通道。
乔荞一旁负责管理码头的刘管事简单交代了一番码头负责的营生,并将乔荞想要看的账簿递给了乔荞。
账簿厚的跟块砖头似的,乔荞粗略翻看了一眼,便蹙起了眉头。
刘管事今日并未将乔荞的到来当回事。
码头的所有权转给侯府五少奶奶时,刘管事便派人打听了一下这五少奶奶是何种来头。
在听说只是个五品小官家中庶女时,刘管事便不屑的切了一声,以至于今日乔荞提前说过自己要来,刘管事也并未招待准备的意思。
他心中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庶女,根本在码头掀不起什么风浪,今日过来,无非是来立立派头而已。
“上个月,码头的装卸营收只有六成?”乔荞没有用算盘,但视线扫了一遍账目,心中便已经算出了答案。
刘管事稍稍一怔,旋即答道,“上个月城里大面积爆发疟疾,短工少了许多,自是赚的也少了一些。”
“这可不是一些。”乔荞手指飞快的划过纸张,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前世做了数十年的当家主母,她对数字极其敏感,这账簿一眼看去布满了作假的痕迹。
乔荞越看越生气,而一旁的刘管家不以为意,以为乔荞是想要借题发挥,让众人服管。
于是刘管家漫不经心说道,“最近临近的水域新开了一家码头,他家价格比我家码头低廉不少,不少船只自然去那家码头去了。”
乔荞的手指夹住其中一页,语气里染上了一抹愤怒:“难道这笔账目也是因为开了第二家码头导致的么?”
乔荞所指的账目是三个月前的一笔支出,上头模糊的写着——修缮码头花费五百两。
虽然前世乔荞并没有掌管这座码头,可乔荞见证过这个有着漫长历史的码头在不久后衰败没落,毕竟以极其不合理的低廉价格被抵押给了明面上来自江南的商贾。
虽然不知其中原因,可乔荞唯一能确信的一件事那便是这个码头近半年里并不有需要大面积修缮的地方。
前世乔荞为了多赚些银子,接管了陆家荒废许久的水路生意。
其中一条水路便经由这个码头进行货物运输。
刘管事眯着眼看了一眼乔荞指的账目,笑道,“五少奶奶,这码头年岁久了,每年都要修个好几次,这修缮的费用啊可不能短着,否则一旦在码头出了差池,这赚的还没赔的多呢。”
看着刘管事一副理所应当的神色,乔荞气便不打一处来。
她正色道,“这上头写着四百两用以购买青房砖,什么砖头卖的这么贵?”
刘管事揉了揉鼻子:“五少奶奶,你少出闺门自然不知道,这青房砖可是当今市面上最时兴、最坚硬的砖块。不少贵族修房建屋现在用的都是这砖头,你可别觉着它贵,就这么些砖头,还是我费了不少力气从江南运来的。现在啊,这京都上下都短缺着青房砖,有钱都买不到的!”
乔荞冷笑一声,将账簿丢在小麦怀里,随即大步流星的走到工人卸货的区域内。
她方才便觉着奇怪,这码头负责临时堆积货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