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回到府中,马上派人在城中四处搜寻,特意吩咐:
“不得伤了马车上的任何人。”
雪夜苍茫,又加之叛军四处流窜,禁军时常出没,京城如今乱成一锅粥。
谁也没想到苏原持着徐晏的令牌,直接就出城了。
半夜时分,给苏原送补给的侍卫通过门房递了一封信。
大长公主烦躁地展开信纸,纸上的毛笔字遒劲端正:
我带柔儿到北方玩一阵子,勿念。
“胡闹!”
信纸被揉成一团,扔进暖炉中,极薄的纸张瞬间燃尽,然后升起一缕白烟。
这儿子真是,只顾着骄纵妹妹,没一刻让人省心的!
别说天气寒冷,柔儿刚生产完。
徐晏要是知道柔儿被带走了,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
大长公主在屋里来回渡步,思考着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寒风呼啸,京城的混乱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
右丞相和三皇子里应外合,纠结叛军,挟持朝中重臣和年幼的皇子皇女,意图逼迫皇帝退位。
然而功败垂成之际,装死将近一年的徐晏竟然领兵打了进来!
谋反人数众多,徐晏将主要犯人押解到皇帝面前,就匆匆忙忙告退。
“季安,别着急退下啊,你皇嫂命人做了莲蓬鸡丝羹呢,吃点再回去。”
皇帝一身明皇坐在龙椅上,满脸笑容,心情舒畅。
徐晏穿着玄色素锦戎装,毫不客气地拒绝:
“恕臣弟不能从命,柔儿这两日生产,我要赶回去瞧一眼。”
徐晏早就知道苏柔倾有孕的事情,之前多次派人回家偷偷打探,昨日下午徐瑾策马而来,跟他说柔儿动了胎气。
直到半夜实在不放心,京中其他人回去未免扎眼,于是托苏原前去相助。
苏原,是他在贺廊的生死之交。
眼见天色将暗,皇帝想到皇后还在等他用晚膳,也不多留:
“那你快回吧!明日朕会颁旨封苏姑娘为清和夫人,并赐婚于你,可满意?”
徐晏谢过皇恩,转身就离去,
他嫌闹街人多,骑马速度不够快,特意绕了远路。
此时大雪已停,路上的积雪白皑皑,转眼间留下一串马蹄印子。
徐晏站在自家门前,院子里弥漫着浓烈的炭焦味。
原来那晚乔衿闯进徐府的时候,发现人去楼空,气不过把宅子点着了,没多久禁军看到火光,迅速过来灭火,并把人抓进了大牢。
徐晏走进宅子,漆黑锦靴踩着坍塌的焦木嘎吱作响。
他四周检查一番,确定没有人在此受伤,才淡定地翻身上马,往大长公主府去。
这两日,大长公主茶饭不思,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派去找苏原的人迟迟没有消息。
信上说把柔儿带去北方,也不详说北方哪里!
盲目去找,不过是大海捞针。
“大长公主,晋王爷求见,已在客厅等候了。”侍女敲门说。
该来的还是来了。
大长公主重重叹了一口气,惴惴不安地走去前厅。
徐晏马上面露微笑地迎了上来:“侄儿向姑母请安。”
请完安后又问:
“柔儿呢?几月不见,她必定恼了我,我去哄哄她。”
徐晏瘦了一些,显得身形更加修长,五官轮廓更加深邃清隽,提起苏柔倾的时候,黑眸温柔情意满得要溢出来。
看他一脸恋爱脑的样子,大长公主就感到头大。
“柔儿……不在我这儿?”
“嗯?”
徐晏眉头轻皱,随后问:“两日前,姑母不是去了我城北的宅子?”
那天徐瑾运送完徐晏假死的棺材,右丞相马上就反了。
宫中一乱,徐瑾便去与徐晏汇合,他当时明确说:
“苏姑娘要生了,姑母和常嬷嬷皆在,稳婆侍女都不缺,万事具备。”
如今见大长公主不像说笑的样子,徐晏下颌紧绷,周身气压明显变低:
“柔儿不在姑母这儿,那在哪里?”
“姑母不知道。”
“不知道?”
徐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波动,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眼底翻涌的戾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大长公主只能使出杀手锏,她在宽大袖子里死命捏大腿,疼到眼泪都飙了出来,才红着眼睛抬起头说:
“前日晚上,有一位将军模样的少年,拿着你的令牌,说来接我们。”
徐晏点点头:“那是苏原,确是我托他接你们的。”
“幸亏有他,将我们从城北宅子救出来,只是、只是回来途中,柔儿坐的那辆马车突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