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急败坏的沈桂花冲到外头,如同一头愤怒的老狮子,四处张望一圈,没看到沈秋生本人后,立刻像被针扎后快速泄气的气球,变得无比沮丧。
“小荷,姑奶奶在干嘛?”沈小兰见沈桂花原本架势十足地出去,转眼却像落败的公鸡一样丧到家,好奇地问。
沈小荷冷冷一笑,“她这是要拿我的态度大做文章,好好质问质问我们爹呢。见我们爹娘不在,好不容易酝酿的气势算白白准备了。”
林娟儿有些担心:“小荷,听嫂子一句劝,姑奶奶不是一个讲理的人。你现在年纪轻,还没成亲,和她掐架是你吃亏,你干不过她的。”
毕竟闺阁女子最是看重名声,若是沈小荷贸然和沈桂花斗起来,吃亏的只能是沈小荷。
“小荷,外边那么多长舌妇,要是她们随便给你扣几顶咄咄逼人、不尊重长辈的帽子,只怕你的名声会变臭。”林娟儿不无担心。
沈小荷淡然一笑:“名声是虚的,被她们说几句,我又不会少两块肉,更不会少活几年。要是有人非要拿我说事,就算我什么都不干,光是呼吸也有罪。”
“再说了,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那些亲戚若是喜欢搞事情,我觉得也没有再来往的必要了。不然给她们三分脸色看,她们还真的开起了染坊。说得好像我很稀罕她们一样,只要有钱了,你觉得身边还会缺亲朋好友吗?”
林娟儿听到她这么说,觉得挺有道理,于是便没再吭声了,只是默默地看着再次被哄睡的女儿。毕竟这个社会如此现实,人心如此自私,唯有强大才是真理。
刚刚沈小荷说了,李氏现在做的麦芽糖十分成功,沈小荷后边会帮忙给李氏拓宽商路,让她的事业做大做强。届时,她们可以真正挺直腰杆子做人。
而陈富贵见到沈桂花诡异的反应后,有些不悦,今天这么大的场合,她的表情为何这么难看,真是够失礼的。
朝着沈桂花瞪了几眼后,示意她别搞事情,陈富贵便继续和郭老头沈老头几人,一道倾听杜敏章说在京城的趣事。
沈桂花见自家男人的反应后,更加不爽了,她容易吗?她不过是为了给家里多弄些银钱,有毛病吗?
沈老头因为听得正入迷,所以根本没有发现沈桂花二人眼神的交流。
沈秋生、沈定柏、周氏和朱氏回了之前的房子一趟,石头娘和秀秀正在给米花糖切块打包,石头今天书院放假,索性穿着件单衣,坐在院中麻利地劈柴。
周氏见她们原先住的房间门窗紧闭,压根就没打开过,而堂屋、厨房、柴房甚至茅房都收拾得十分干净,屋里屋外都特别整洁,没有一丝凌乱,不禁感叹还是小荷聪明,留石头一家在这里暂住,好处还是不少的。
一来可以方便石头上学,以及石头娘做买卖,二来也可以让这房子保持人气。毕竟就算再新的房子,只要没有人住,很快就会变成荒宅。
周氏和朱氏帮忙干了一会儿活,和石头娘聊了几句话,便准备离开。石头娘见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石头娘,怎么了?你还有事吗?”察觉到石头娘的异样,周氏忙问道。
“小荷她娘,是这样的,虽然小荷说过制糖挣的银钱通通归我们自己所得,但我觉得还是愧疚不安。毕竟若是没有你们,我和秀秀还在花山村种种菜,绣绣荷包,一个月也就挣几十文钱。”
“制糖的方子是小荷的,而我们现在用的工具和房子也都是你们家的,说实在的,我觉得亏欠你们太多了。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给你们分点红利才对呀。”
周氏一听,原来石头娘是因为这事而不安,立刻劝道:“这事既然是小荷决定的,那你就听小荷的吧。再说了,这是你们的辛苦劳动所得,我们也不能要。”
沈秋生也附和:“没错,你不要有那么重的思想负担,不要老觉得亏欠了我们。”
就连朱氏也道:“石头娘,既然小荷没把你当外人,那往后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再说了,你们留在这儿,帮我们看房子,我们还得谢谢你呢。”
石头娘见几人言辞真诚,于是也没再坚持,只是想着以后若是小荷有用得着她的地方,她一定会义不容辞地帮忙。
离开房子后,周氏边走边对沈秋生说:“石头娘可真是实诚人呀,在我们家吃不上饱饭的时候,她就经常慷慨解囊,不计回报地帮助我们。”
“在我们家过上好日子后,她却压根不想占我们便宜,并没有因为以前帮助过我们,就理直气壮地享受着我们给的好处。”
朱氏也感叹道:“对呀,这人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和我们并无血缘,却跟亲人没什么两样,不像某些人……”
说到这的时候,朱氏适时地闭上了嘴,虽然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可那些到底是沈定柏和沈秋生的至亲,还是别挂在嘴边为好。
而沈秋生和沈定柏也很尴尬,毕竟自己家人是什么货色,他们心里还是很有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