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过得这么狼狈。
丈夫不把她当一回事,肆无忌惮地践踏她的尊严。还嘲笑她当年是倒贴嫁入沈家,十足的低贱。
而娘家人在得不到利益后,竟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明里暗里不把她当一家人看待。
她有点彷徨,有点茫然,她完全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余生那么长,她总不可能一直这样度过吧。她做不到继续忍气吞声受沈定松的气。而且,现在郭氏也越发瞧不起她,只怕她的日子之会越来越难过。
曾经,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什么脏活累活都必须干。怎么办?谁能告诉她怎么办?
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沈家,没想到沈桂花祖孙二人竟然又来了。
沈桂花面前有个打开的点心匣子,她一边递糕点过去,一边拣好听的话逗郭氏。陈巧玲则拿着两根新头绳,和沈小梅眉开眼笑地低声说着什么。
“娘,你回来了,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林娟儿见李氏脸色发白,没有一丝血色,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李氏拍了拍林娟儿的肩膀,便欲回房间。
“一天到晚拉长着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吊丧呢。啊呸,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郭氏意有所指地说。
沈桂花立刻劝道:“嫂子,算了,别气了,没得为了那些个没眼色的东西气坏了身子。”
郭氏冷哼一声,说道:“你是没看到她刚刚那眼神,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一样。就她那丧门星的样子,也难怪会惹定松讨厌,被休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沈小梅为人虽然有点胆小怕事,但到底是李氏的女儿,听到郭氏这么一说后,低声说道:“奶,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说我娘?”
“我为什么说不得?你娘做得不好,我说两句都不行吗?再说了,往日我骂你二婶三婶的时候,你从来不吭声。怎么现在骂了你娘两句,你就听不得了?”
郭氏见沈小梅居然敢帮李氏说话,于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沈小梅,你是不是以为你爹有出息了,你这个当女儿的就可以扬眉吐气,不把我老婆子放在眼里?我告诉你,你爹在我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你更没有资格在我面前耍威风。”
沈小梅只觉得脸蛋发烫,除了羞耻还是羞耻,她真的没有什么意思。她只是见郭氏喋喋不休地骂李氏,有点听不下去,才会帮腔,不曾想郭氏会误会自己耍威风。
她很想哭,但还是悄悄地紧咬着唇,不流露自己的懦弱。
她算是明白了,在过去,因为她爹是沈定松,家里又还有沈小荷沈小菊等人。所以重男轻女的郭氏,对自己还没什么。
现在家里只有自己一个女娃,郭氏重男轻女的思想便开始发作了,时不时对着她来两句赔钱货,吃干饭的废人。
她心想,自己一定要争气,以后嫁一个好人家,到时候让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好看。她沈小梅,从来就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见李氏安安分分地去了厨房忙活,沈小梅也老老实实地静了下来,郭氏的脸上洋溢着骄傲和得意。
看吧,就算她老了,不中用了,她还是沈家的女主人。没有谁能爬到她头上去,过去不能,现在不能,以后也不能。
不多时,沈定松风驰电掣地回来了,一进门就立刻激动地嚷着,“小梅,你爷呢?快把他找回来,上边准备把我弄去乡长身边当小吏。”
郭氏一听,立刻兴奋得差点从凳子上蹦起来。要不是因为脚没好,她铁定要原地绕圈几遍。
沈小梅一听,立刻拔腿去外边找沈老头子,他向来喜欢在村口的大榕树下和别人唠嗑。
果然,当沈小梅跑过去的时候,沈老头拿着他那根从来不离身的烟杆子,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和其他老头儿闲聊着什么。
沈小梅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离沈老头尚有八九米,便大声喊道:“爷,我爹喊你马上回家。镇上那边来消息了,我爹马上要去乡长身边做官呢。”
沈老头子一听,差点连烟杆子都拿不稳,虽然他之前便料到沈定松会当个小官什么的。可想归想,这一幕真的发生的时候,他内心的激动还是无法抑制。
旁边那些老兄弟老伙计们,一听到这个消息后,全都用艳羡的目光盯着沈老头子。
“沈老哥,这下好了,你家算是门楣有光,混出名堂来了。”
“就是,定松那娃做了乡官,那就是大人了,往后你便是沈老太爷了。”
“沈老哥,回头你跟着去了镇上,一定要多回来看看我们呀。别去那边住了,就和我们生分了。”
……
沈老头笑容可掬地看着大家,兴奋不已地说:“放心吧,我沈全茂生是花山村的人,死是花山村的鬼。就算不在这儿住了,也不会忘记自己是喝花山村的水长大的。”
还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呀!就在刚刚,他还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