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沈定松的那句话说出口后,周氏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起来,就连瘦削的身子也变得摇摇欲坠。
休了?
被夫家休弃和被浸猪笼,是这个时代对犯错女人的最大惩罚。
周氏不过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农家媳妇,她不过是想好好过回正常日子,哪曾想到会和“休”扯上了关系。
那郭氏眼尖,看到周氏的表情变化后,立刻由被狠狠挫败的小乌龟,变成了斗气昂扬的大公鸡。
“不错,周氏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大逆不道了。如果你不乖乖地跪下磕头,求我们原谅,就等着被休吧。”
当然,这不过是郭氏的恐吓之词,像周氏这么勤快的媳妇,她哪里舍得休弃呢?若是把周氏给休了,那以后家里的一大堆活由谁干呢?
沈小荷只是把目光投向了一家之主沈老头身上,见他居然不吭声,便知晓他的意思了。
她悲从心来,忍不住替周氏感到心凉。想她们一直都为沈家做牛做马,却落了这么个下场,真是可悲可气又可笑呀!
沈秋生惶恐不安地喊道:“爹,娘,你们不能休弃爱花呀。她不过是一时失口之言,不作数的,我们不分家了,不分家了。求你们原谅她,你们放心,我会说服她像以前那样听话的。”
周氏见都到这个时候了,自家丈夫却还在想些如何求得郭氏原谅,不由得悲切地说:“不,你们今天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跪下认错的。我没有错,错的是你们。”
沈小荷忙说道:“大伯,奶,我娘人不聪明,胆子也小,但你们也别吓唬她。我娘没有犯错,你们凭什么要休了她?你们没那个资格。”
“呸,我们怎么没资格了?光是你娘顶撞我,这一点就已经够了。你娘既然嫁入我们沈家,自然该老老实实听我们的话。你娘心胸狭隘,性格暴戾,不过是叫她多做点家务活,就在这儿跟我耀武扬威。在这个家,你娘算老几?我告诉你,你娘就算活活累死,那也不能说一个不字。她是沈家媳妇,就得无条件听我们的。”郭氏得意洋洋地说。
古人最是注重名声,她就不信,周氏会不害怕。哼,就她那样,还敢大摇大摆跟她们叫板,她也不看看,这个家到底是姓周还是姓沈。
沈小龙作为一个男人,其实并不是很想像个泼妇一样,你来我往,互骂不停。所以刚刚郭氏和沈定松那般指责周氏,他也只是忍着不吭声。现在,他终于忍不住了。
他擦了擦眼泪,郑重地看着周氏:“娘,你别担心,一切有我,以后我会好好疼你孝顺你的。”说完,他便飞快地冲出堂屋,朝院外跑去。
“知文,知礼,小龙要去找里正,你们快去拦住他。”沈老头见沈小龙离开,立刻紧张起来。
沈小龙人高腿长,加上以前经常上山砍柴,体力本就比正常人强。所以等沈知文和沈知礼这两只弱鸡跑出院外后,连沈小龙的影子也见不到了。
沈小龙一口气跑到里正家里,便“噗通”地跪了下去,哭得声嘶力竭:“里正爷爷,我奶和我大伯要逼死我娘。我求您快去趟我家,救救我娘吧。”
里正一听,立刻叫自己孙子点了油灯,又叫上村里几位德高望重的老爷子,一道往沈家走去。
当沈小荷和沈小兰知道沈小龙去请里正后,脑袋瓜子一转,很快又开始行动了。
“大伯,这些年你都读的什么书呀?你可不可以给我们说说,那所谓的礼义廉耻是什么意思?你们一家人安逸地生活,享受着我们的付出,你可曾感觉到愧疚?”沈小荷问道。
接着又看向李氏:“大伯娘,你在娘家的时候,你爹娘没教你如何孝敬公婆,善待兄弟吗?你给我说说,你怎么会那么懒呢?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可以把大伯他们的臭袜子和大裤衩子拿过来,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叫我姐去洗。”
“还有小梅姐,你没有那当公主的命,却得了当公主的病。这生在花山村,养在花山村,大家都泥腿子一个,你怎么好意思把自己比作千金小姐呢?”
沈小荷的话让大房的人愤怒不已,太过分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当然,沈小荷其实也想顺道怼林娟儿几句,不过才刚怀孕一个多月,肚子明明就跟那搓衣板一样平,却像人家怀孕五六个月一样,走个路都要扶着腰。好不矫揉做作!
不过想着林娟儿自从嫁入沈家,虽然不干活,但也没对她们做什么过分的事,因此作罢。
“爹,你倒是说话呀。这三房的人一个两个是反了天了,我们不好好教训她们一顿,天理难容呀。”沈定松怒气冲冲地说。
哪知,沈小荷说完,沈小兰又上场了。
“大伯,你看你正值壮年,不老不小,奶却经常给你开小灶,时不时弄个炒肉片煮鸡蛋什么的。你说,你背着我们这些所谓的泥腿子吃香的喝辣的,就不怕噎喉咙拉肚子吗?”
“还有,奶拿我娘的嫁妆去换钱,再贴补给你用。你怎么就无动于衷,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