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花婶子和石头娘说的那样,沈秋生此刻正老老实实地坐在院子里,被郭氏揪着骂。
“你说,我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到这般大,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你找个坏婆娘故意给我找气受吗?”
沈小龙兄妹四人远远坐着,如同看戏一般聚精会神。
“哥,姐,怪不得我们爹这么蠢,原来是奶奶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呀。”沈小荷故意说道。
沈小龙白了她一眼,“小荷,你是女孩子,不能这么粗鄙,不然别人会笑话你的。”
“哥,没办法,我这是自小就受到了奶的熏陶,耳濡目染之下,想不学都不成。”沈小荷继续说,直把沈小兰逗得咯咯直笑。
“没错,哥,这些话我们压根就不用学,从小就听着奶说,就算想忘都忘不了呀。”
郭氏又继续骂道:“你说,你这么无能,连个女人都收拾不了,我要你何用呀?啊?你说说,你这个废物有什么用?”
郭氏隐忍了几个时辰,一直憋着气,这会儿趁沈老头拿着烟袋出去溜达溜达,好不容易才逮了个机会拿沈秋生出气。
被骂得狗血淋头的沈秋生忍不住回道:“娘,你别一直废物废物地骂我。我从小到大,一直勤勤恳恳地下地种田,还要上山砍柴卖钱。我手上肩上都起了一层厚厚的茧子,每日累得腰都弯不下来。你怎么能说我无能,说我没用呢?”
郭氏一听,那枯树枝一般的爪子立刻一扬,朝沈秋生的脸上用力一挠。一瞬间,沈秋生的脸上出现了长短不一的五道抓痕。
“三儿,你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长胆子了?你往常不是最听我的话吗?怎么现在也敢顶嘴了?你说,是不是你那坏婆娘教你的?”
见郭氏凶神恶煞,如同地狱修罗一样,声嘶力竭地朝自己大吼,沈秋生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起烦躁。
“娘,没人怂恿我和你顶嘴,这完全是我自己的想法,你满意了吗?这么多年来,你每天除了骂我,就是嫌弃我。娘,我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想怎么样?”
郭氏大吼过去:“我想怎样?我敢怎样?你老娘我受了气,没人疼没人关心就算了,你们父子两竟然还好意思说我。你看,我每天操心着一大家子十八口人,我容易吗?”
见郭氏开始卖惨装可怜,沈小荷怕沈秋生又被她的惺惺作态给打动,慌忙开口了。
“奶,虽然我作为你的孙辈,不该在你和我爹说话的时候插嘴,可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你口口声声说你每天操心着一大家子十八口人,那我想问问你,你都操心了什么?”
“这粮食是我爹和我哥种的,柴火也是他们砍的,水缸里的水是我爹挑的。菜地是我娘和二伯娘翻的,猪草是我和小菊姐打的,鸡也是我们喂的。至于饭和馒头馍馍,是我娘整的。地是小菊姐扫的,洗澡水是小虎烧的,就连你身上穿的衣服,也是我姐洗的。”
“奶,你来说下,你每日操的是哪门子心?”
沈小荷这一连串话下来,直把郭氏气得一愣一愣。她想反驳,但完全无从下口,因为沈小荷的话完全没错。
仿佛是嫌这把火烧得不够旺一样,沈小兰忙说道:“小荷,你怎么能说奶什么都没干呢?你这岂不是睁眼说瞎话吗?我们奶每天忙着呢,她每天忙着捡鸡蛋拿去箱子里锁着,忙着骂我们爹是废物,忙着骂娘是懒婆娘,忙着骂哥和小虎是泥腿子,还忙着骂我们姐妹二人是赔钱货呢。你看,她这一天下来,哪里闲得下来?”
沈小龙亦道:“没错,奶是大忙人,若说我们是只知道干活的驴,奶就是拿着鞭子在后头使唤我们的主人。”
沈秋生身子一颤,感觉眼眶有点发酸,孩子们的这些话,全都是事实,即便他想为自己娘的恶劣找借口,也完全找不到。
郭氏听后,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一个两个黑了心肝的,就知道拿刀子戳我的心哪。你们怎么就这么不孝这么狠呢?我是你们的长辈呀,被你们几个揪着来骂,我不活了,我真的不活了。”
她这几句话下来,沈小龙兄妹四人笑得更欢了。这郭氏一大把年纪了,竟然还像个闹糖吃的三岁小儿一般赖在地上,别提有多搞笑。
“三儿呀,你看看,你给我们沈家生的什么东西哪?这分明就是一窝白眼娘,是仇人哪!”
呃……好想吐,沈小荷见郭氏在那里卖力大哭,真的是看不下去了。之前还说她是戏精,演戏一流,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奶奶,你现在可是在演哭戏,麻烦你挤几滴眼泪出来也好呀。你看看你演技这么烂,不知道的人在外头听了,还以为这院子里来了头得了失心疯嗷嗷直叫的狼。
不过更令沈小荷佩服的是,现在郭氏哭得这么欢,那躲在房间的李氏沈小梅和林娟儿竟然没一点反应。话说回来,那房间里头没好吃的,也没好玩的,她们娘三一天到晚躲里头,呼吸着二氧化碳不烦吗?
至于在另一间房里照顾沈定柏的朱氏和沈小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