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到大半夜,大夫终于把一切处理妥当。
“沈家嫂子,定柏侄儿的脑袋伤得不轻,不过幸好避开了要害,才没有生命危险。还有,这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至少得将养三个月。这期间尽量别走路,也别用力,最好就这么卧床休息。另外,他伤了筋骨,你最好准备些好东西给他补补,这样身体好得才快。”
“现在太晚了,这样吧,明日一早你叫个小子过去我那儿,我配几副药给定柏侄儿内服外敷,帮助他长伤口。”大夫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吩咐道。
“好的,大夫,我们知道了,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郭氏忍着疼痛,恭敬地说。
“这次的诊金和药费加起来,一共是……一共是八两银子。”大夫认真计算了一下后,开口道。
“什么?八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郭氏一听,立刻炸毛,嚎叫了起来。
“沈家嫂子,这些药材都很精贵,除了止痛药,止血粉外,我还给定柏侄儿用了生筋长骨的药材。若是你去镇上治,至少要十二两银子。”大夫皱眉,不悦地解释着。
“什么救死扶伤,悬壶济世的医者,全都是钻进了钱眼里的奸商。你看回病就收我八两银子,那你一年下来岂不是挣个几千两?还有你说你给我儿子用了止痛粉,那他为什么还会痛晕过去?很明显,你这用的都是假药。”
郭氏忘了刚刚被沈老头抽了一巴掌,脸还疼着的事,直接劈头盖脸地吼道。
“定柏侄儿的伤很严重,他现在不过是痛晕过去,睡着了就没事了。我若是不给他用药,他绝对会痛到宁可死了才轻松。定柏侄儿的腿伤得特别厉害,但我的药全是好药,我敢保证,三个月后,他又可以像过去一样活蹦乱跳了。这八两银子换一条腿,难道很贵吗?”大夫继续说道。
“什么灵丹妙药,非得那么贵?对于你们这些行医数十年的人来说,这药草又不难寻,乡里乡亲的,你收这样贵良心不会痛吗?你这个奸医,庸医,没人性,漫天开价,想逼死我全家吗?”郭氏继续喋喋不住地讨价还价。沈老头看着她那口沫横飞的泼辣劲,头一回保持了沉默。
老大夫很显然生气了,他涨红着脸说道,“沈家嫂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首先,我这些药得来不易,有些是去镇上买的,有些是去几十里外的荒山野岭采的。其次,我不是奸医,更不是庸医,我行医多年,问心无愧,完全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若知道你这般无赖,我宁可眼看着定柏侄儿的脑袋不停冒血,伤腿就这么生生废了,我也不会出手相救。”
沈老头见气氛有点紧张,忙开口道:“乔老哥,这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们没必要这样。你也知道的,我家现在三个孙儿在读书,而再过几天又是秋试,现在手头有点紧。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欠着先,等回头我们有钱了,再连本带利还给你?”
小卢和牛哥见大夫一把年纪,气得脸色都变了,慌忙上前打圆场,“老叔,要不我们几个先送你回去吧。等明日我们去问问东家,看他那边能不能凑一部分药钱出来。”
大夫还没有发话,那郭氏一听,却松了口气,“那敢情最好,照我说,我家定柏受了伤,这挨了痛不说,还得休息三个月,这得少多少工钱呀。再说了,你们刚刚也听大夫说了,定柏接下来又要吃好的喝好的,才能养好身子。要不你们去和那东家说说,叫他顺道赔些误工费,营养费什么的。”
沈老头一听里头还有这些说法,忙朝大夫赔笑脸:“老哥,你先回去吧,我现在口袋空空,就算想给你钱,也变不出来呀。这钱呢,我后边再想想办法。”
大夫压根不愿多看他一眼,直接拿着药箱便往外走,他想好了,往后这沈家谁要是有个头疼脑热什么的,他打死也不会再医治。
送走大夫和沈定柏的工友后,沈定松又恢复了神气不羁的样子,“老三,老二现在睡了,不需要你照顾了。你还是快去弄些吃食吧,眼看这都大半夜了,我们总不能饿一个晚上吧。”
被点名的沈秋生从凳上起身,因为刚刚给大夫打下手处理沈定柏的伤,过于全神贯注,加上先前又没有吃东西。他刚站起来的时候,两眼发黑,摇摇欲坠,险些摔了一跤。
他当即重新坐回凳子上,闭眼呆了几秒后,感觉身子好些,这才站了起来,晃悠悠地朝厨房走去。
“三儿,捞点酸菜出来切了吧,省事。”或许是看到沈秋生疲惫过度,走路都没力气,沈老头良心发现。也或许是因为饿得饥肠辘辘,真的等不下去了,沈老头制止了他去菜地择菜。
“好的,爹。”沈秋生有气无力地应着。
因为沈定柏刚被送回来之前,沈秋生就已经将米淘好并蒸上了,所以现在不用煮饭。只需要随便弄点酸菜切碎即可,所以沈秋生倒没费多大功夫就把饭菜给呈上去了。
“今晚就吃这个呀,啧啧,像猪食一样。”沈知礼见只有一大锅糙米饭,和一大盘酸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