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响,姜幸端坐,只听见耳边熟悉又虚弱的声音。
“绵绵。”
捏着明杖的手指泛起白,身后的视线让姜幸忍不住侧目。
“督主不提审,反倒看本宫,这是作甚?”
边止挑眉,戏谑中透着讥讽。
“这可是公主旧情郎,公主在场,本督总得顾及一二。”
姜幸回头,面色紧绷,声音平静话语尖锐。
“督主残暴不近人情本宫早有耳闻,督主今日莫不是改了性,想做拜年的黄鼠狼。”
边止靠在太师椅上,姿态懒散,轻蔑笑意的眉眼骤冷。
“既如此,本督便放心,来人,烙铁。”
烙铁落在皮肤上发出滋滋声响,呜咽声在安静的牢房中格外明显。
烙铁温度太高,血腥味还没散到空中就被焦味代替,带着温度直击姜幸的嗅觉。
姜幸脸色苍白,抿成直线的嘴巴有一丝倔强。
边止薄唇轻翘,瞥着血色全无的姜幸,抬手轻挥。
空中焦味渐淡,姜幸绷紧的肩膀微松,堵在沈御时嘴里的布被人拿来。
“沈世子可有罪要认?”
“边都督是想屈打成招?”
见沈御时不死心看着姜幸,意图从姜幸入手求得沈家生机,边止视线随之落在姜幸身上。
“屈打成招?沈家谋逆的证据明明白白,沈世子不知?”
沈御时脸色微沉,盯着姜幸语气真切。
“绵绵,你相信我,沈家真没有谋逆,我承认,我去学堂不止是为你,可是绵绵,我们相处那么久,我对你的心意,你难道不清楚?”
边止支颐扬唇,疏散倦懒,长睫微落,黑眸透着光戏谑笑意,似在看热闹。
“兵符在哪?”
边止扬眉,眼底戏谑转为惊讶,难得正眼瞧姜幸,转而看向满脸错愕的沈御时。
“沈世子没听见,公主问你,兵符在哪?”
“绵绵,你不信我!”
姜幸神情冷淡,并未言语。
边止盯着她从未放松的手,嘴角噙着笑,她对沈御时还抱有期待,甚至还有一丝妄想,沈家并未谋反,沈御时对她也有几分真心。
边止嘴角轻勾,带着恶趣味,他就喜欢戳破娇滴滴女娘的满怀期待,尤其是姜幸。
“绵绵,我不骗你,兵符真不在沈家手上,兵符丢了。”
沈御时诚恳颓废的话,让姜幸满脸质疑,下意识回头像是询问真假。
边止轻笑,眼中漫出染霜的靡色。
“沈世子,你这话连公主都不信,你让本督如何相信。”
沈御时不答反问。
“那督主可有在沈家发现兵符?”
两人剑拔弩张,此刻苍狼从外走进来,凑到边止耳边。
“督主,玄凉发现沈家暗室。”
墙上的影子随烛火摇晃,边止数了数,心里有了计量。
“沈世子不愿开口,本督只好去侯府走一趟。”
檀香渐淡,姜幸没动,眉眼染上思绪。
“公主,臣现在要去沈家。”
边止饶有兴趣的话,引得姜幸抬眼。
“沈御时这边不再审?”
边止并不多言,身后玄色披风掀起一阵风,吹乱姜幸散发。
“只要公主脑袋不进水,想放了沈世子,公主想审便留下来审。”
边止不待见她,话里话外都是讥嘲,姜幸握着明杖,抬手让柳絮扶她起身。
“若他这般轻易被本宫放走,边都督这个位置也该换人了。”
刚刚姜幸声音还在身后,可此刻却抢先走在边止前面。
“督主这般慢,莫不是腿瘸了?”
边止被她这话一堵,好似哑了声,半晌没动静,只听得见鞋靴踩着血地上泛起黏稠。
柳絮蹲着给姜幸擦鞋,直到绣鞋露出凤纹,脚底沾上灰,这才扶着姜幸上马车。
马车精致,车架采用千年金丝楠乌木制作,四角都挂着流苏,两匹身材高大的上等踏雪乌骓温顺等着号令。
“督主,马牵来了。”
边止瞥一眼除辔绳外再无其他装饰的黑马,提步走向马车。
“本督不需要,留着你骑。”
檀香伴着血腥味冲淡车内栀子花香。
边止轻扫车内布局,旁人千金难求一匹的软烟罗此时只能作为陪衬安分的包裹马车内有棱有角的地方。
横放的书案上有一束栀子花,还有几本书,书案左侧是一大盆冰,外面暑热难耐,可车内清香阵阵,伴着凉爽冰意。
柳絮伸手拦在姜幸身前,眼里警惕。
“督主,于礼不合。”
边止眸色清润温和,话语带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