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钰儿循着记忆的路线回来,女郎背着装满猪草的背篓,腰间别了把镰刀,一路无话将人送至村口。
怕人闲话,两人分别后迅速改道回家的乌钰儿没有回头。
自然错过了小郎君驻足原地,依依不舍目送她离去的背影。
回到家,砍柴回来的乌大正在往灶房运木材。
天天烧锅做饭,家里的柴火添得快。
乌钰儿放下背篓到灶房找水喝的功夫,手脚利落的汉子已经飞快垒好了成堆的木材。
他抹了抹头上的汗,转头看了看进门倒水的妹妹。
忽然目光凝结,定在了小女郎磕了角的面具上面,农家汉子不会藏话,疑惑当着面直接问出了。
“妹妹,你的面具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了。”
联想妹妹被欺负的乌大浓眉紧蹙,神色显出凶性。
配上他鼓囊囊的胸肌,蛰伏力气颤动的手臂大肌肉,蓄势待发的凶扑面而来。
咕嘟咕嘟仰头灌了碗水的乌钰儿,碗放灶上,抹了抹坑坑洼洼的面具。
顾着小郎君的名声,乌钰儿想都不想的扯谎,自己不小心摔的。
大哥眼神狐疑的望过来,小女郎面色不改,行动自如的出门去了。
身后。
“我赶明做个新面具给你。”
乌钰儿的面具是乌老大做的,乌大别看壮汉一个,手巧得很。
洗衣做饭,摆弄木料没他不会干,不能干的活。
说干就干,第二日乌大上山截了块木料,回家晾干,就开始在上面刨刨挖挖。
赶工出大致的形状,老大拿着粗糙的面具在妹妹脸上比划比划。
不到农忙的时节,乌母带着女儿聚集在小院,坐着晒太阳,吃些果脯,糕点之类的打发时间。
“钰儿,平平来找你,是不是小郎君想你了,叫你回家呢?”
女儿归家,小郎君恐怕惦记得很,三天两头差平平过来。
平平过来从来不空手,带的全是村里稀罕的玩意。
余光一一扫过板凳盛着精致糕点,果脯的碗碟,金贵货。
她长这么大,没吃过,没见过的,这两天吃了不少,见识了不少。
猜测女儿和女婿闹别扭,如今女婿耐不住来哄。
她这个做娘的,总该为女婿说道好话才是。
再说了,女婿这些日的所作所为心里明显装着她女儿呢。
“兰生哪里惹你生气了,我看他估计知道错了。”
见闺女喝了口茶,由于面具遮住,看不清乌钰儿脸色判断的乌母掂量到嘴边的话。
“新婚夫妻成了家,两人过日子须得磨合,我和你爹爹成亲那会,彼此都不熟悉难免摩擦,后来日久天长慢慢觉出好来。
我们都是过日子的人,一家人劲往一处使,没啥过不去的坎,你说是不是。”
乌母的话乌钰儿何尝不懂,问题她与李兰生注定不长久。
这些话憋心里不能敞开说,乌钰儿无法,乌母关切的注视,她无奈点头。
这时屋外敲门声响起,来的不早,也不晚,刚刚好。
来不及看人的乌钰儿率先起身走出去,乌母瞧着女儿急于逃离的背影无奈摇头,随即跟了上去。
乌家大门敞开,门外站着的路生平礼貌敲门,弄出响,放下手的他耐心等在门外。
眼睛却不住地朝院里望,瞅见一前一后而来的女郎以及后边的乌母,不自觉用力握紧手臂挎着的篮子。
紧张的上牙抵下牙的路生平清楚以乌路两家的关系,他,他突兀前来拜访显然是不合时宜的举动。
可,可生捱不住的小郎君实在忍不住,出神定在举步而来的年轻女郎身上。
面露痴迷之色的小郎君敛下眼中滋长的情潮。
他暗自叹息,自己的心恐怕早丢了。
就在那日女郎落下面具露出真容的那一霎,那一日起,他的心便不再属于自己,而属于她。
“你怎么来了?”
自那日起,乌钰儿一直不曾在村里遇见路生平。
如今见人神色正常,放心的她客套询问。
身后乌母瞧着突然登门前来,举止局促的小郎君心里暗自纳闷。
乌路两家早非昨日情谊,不管怎么说,路家退婚之后,两家的关系再恢复不到从前。
往日两家都是你不搭理我,我不搭理你,今个路家小子过来作甚。
乌钰儿顾念路生平的名声,自然管住了嘴,山上的事连家里人也不曾露出一二。
是以,乌母并不知路生平来意。
路生平也聪明,只说上次得了乌家女郎的帮助,这次家里长辈让他过来道谢。
乌母听了并未多想,她家女郎什么性子,没有比她这个做母亲的再清楚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