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月隐云间,特务队的审讯室中,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杀手正悬挂在房梁之上,低垂的头颅突然抬起,目光如炬,直勾勾地盯着钱秃子,此时钱秃子的面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鸷,嘴角挂着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
“你不要试探我了,我什么也不知道。”杀手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透露出无尽的挣扎与不甘。“你既然查到了,还问我干什么?赶快去向你的主子讨功邀赏去吧。”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挑衅,几分揶揄,仿佛是在对钱秃子的嘲讽。
钱秃子闻言,身形未动,只是那双阴鸷的目光与杀手的目光在空中激烈碰撞。他缓缓转身,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并非在试探你,而是实实在在的掌握了你的线索。”钱秃子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重锤。“我点醒你一下——”说到这里,他忽然提高声音,如同雷鸣般吼道:“是不是冯豹指使你的?”
这一声质问,如同惊雷划破夜空,让密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杀手的身体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被更深的警惕所取代。他冷笑一声,反唇相讥:“你别冤枉人了,冯豹是日本人的走狗,我会听命于他?”言语间,既有对冯豹的蔑视,也有对自己身份的坚持。
然而,钱秃子并未被这表面的强硬所迷惑,他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在为杀手的固执感到惋惜。他缓缓踱步至杀手面前,蹲下身子,两人的目光几乎平视,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你说得对,冯豹确实是日本维持会会长,但这不代表你们不会与日本人作对,对吧?”钱秃子的语气平和而坚定,仿佛是在进行一场灵魂的对话。
杀手沉默不语,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那是对过往的追忆,也是对现实的无奈。钱秃子见状,脸色逐渐凝重,他站起身,声音低沉而有力:“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生是死全看你自己了。说吧,你们为什么要和日本人作对。”
杀手抬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既有解脱的释然,也有不甘的愤怒。“好,我说,你先放我下来。”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沉重的重量,仿佛是在做出生命中最重要的决定。
钱秃子皱了皱眉头,心中虽有顾虑,但望着杀手那伤痕累累的身体,以及周围密布的守卫,他最终还是挥了挥手,示意两名手下将杀手从房梁上放下。杀手稳稳落地,站稳身形后,抬头望向钱秃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这个狗汉奸,做梦吧!”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残影,猛然间一个急冲,一头撞向墙壁,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鲜血四溅,脑浆迸裂,气绝身亡。
钱秃子见状,瞳孔猛地一缩,刚欲呼喊,却已是为时已晚。他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那具渐渐失去生机的躯体,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想到,这个看似已经崩溃的杀手,竟会在最后关头选择如此决绝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更没想到,自己精心布置的审讯,竟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钱秃子缓缓踏出那间密室,每一步都似背负着千斤重担,每一步都踏在了命运的弦上,震颤着未知的回响。密室内的审讯,如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让钱秃子的心湖泛起了层层涟漪。他已然明了,那起震惊全城的藤井刺杀案,其幕后黑手,定与冯豹那狡猾的身影脱不了干系。冯豹,作为兴亚武馆的馆主与维持会的会长,其权势之盛,足以遮天蔽日。钱秃子心中暗自发誓,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既要在日本人面前邀功,更要为自己那被冯豹与古天威联手夺走的燕春楼,讨回一个公道。
念及此,钱秃子不再犹豫,转身如同离弦之箭,直奔日军宪兵队而去。夜风呼啸,似乎也在为他加油鼓劲,但在这看似平静的夜晚,暗流涌动,危机四伏。钱秃子并未察觉,身后已有两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尾随其后。
街道上,钱秃子骑上那辆老旧的自行车,车轮飞转,带起一阵阵急促的风声。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让他轻易逃脱。转过一个狭窄的胡同,突然一根竹竿突兀地横亘在前方,如同死神的镰刀,等待着收割生命的时刻。钱秃子反应迅速,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判断——刹车已来不及,唯有拼死一搏。他猛地一推车把,身体借着这股力量向后腾空而起,稳稳落地,而自行车则失控般向前冲去,发出刺耳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刺耳。
落地之后,钱秃子环顾四周,只见前方三个黑衣人,手持利刃,如同地狱来的使者,一步步逼近。后方,又是两个黑衣人堵住了退路,他们手持同样的利刃,眼神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杀意。钱秃子心中一凛,明白自己已陷入绝境。冷汗顺着额头滑落,后背湿透,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有丝毫犹豫。他猛地发力,身形一闪,借助墙壁的反作用力,跃上了屋檐,留下一串惊愕的目光和慌乱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