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安这边安静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镯子,一副犯错任凭惩罚的样子。
瞧着砚安这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岑漪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抬手摸了摸砚安沁了冷汗的额角,语气软下来:“欠你一次庙会之行,镯子,就当替我存着了。”
“是…奴侍替大人存着。”砚安将手中的镯子护好,讷讷的应着。
岑漪头一次与男子相处时感到束手束脚,似乎她无意的话,也会让面前的人感到惶恐,更别提她故意说的那些,欺负他的话了。
虽然岑漪喜欢看砚安胆怯小心的样子,但每次真的看到,又觉得别扭。
她又没生吃了他,至于这么怕吗。
“天色也不早,你先歇着吧。”岑漪瞧了一眼地上随意摆放的成衣盒子“若是还有下人如此怠慢,你就过来找我。”
“是,多谢大人关心。”砚安站在那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看着岑漪扬起一个紧巴巴的笑。
岑漪推门的动作停滞了一瞬间,伸出空闲的手,揉了一把砚安的脸颊,将那紧巴巴的笑从那张脸上驱逐掉。
“我脾气不怎么好,但也称不上待人苛责,别总小心翼翼的。”
门外的凉风吹进来,但被岑漪的身形挡去大半,只有一点落在砚安的脸上。
还没等砚安反应过来,脸上的触感就已经消失,随后是房门关上带起的凉气。
砚安有些迷茫,从未有人这么教过他,觉得这词陌生的很,不知道如何做才能符合大人的说法。
…………
第二日
庙会之行岑漪走的颇早,原本带着砚安的计划,更改成了带着岑逾白。
零星的护院被带出去一大半,宅子一下安静不少。
经过岑漪吩咐,管事亲自挑了几个仆侍,来到砚安院子的时候,砚安还没起。
唯一洒扫的仆侍慌慌张张的通报了,砚安才匆匆忙忙地起。
日上三竿,管事指不定如何瞧低他,毕竟一个还没有名分的公子,就这么在女人的羽翼下过活,谁来了都能啐一口下贱。
“公子,”管事对着砚安深施一礼,将身后的一列人露出来。
“这些是宅子里十分伶俐的仆侍,听大人吩咐,来给公子挑选。”
砚安垂眸坐在那有几分局促,只好扯了一抹客气的笑“管事觉得哪些人办事麻利,就替我留下哪些好了,您总比我懂得多一些。”
“谢公子信任了。”管事礼数周全,又深施一礼才转身点了几人留下
“公子,这些都是宅子里老人的儿子,对宅子都十分熟悉。”管事拽着一个身段轻盈的仆侍来到砚安面前“这个是管小厨房孙氏的儿子,会算账处事也麻利。”
“给公子请安,奴叫孙桉。”孙桉上前一步,双膝触地行了个大礼“奴会尽心照顾公子的起居。”
“这名字犯了公子的安字吧……”之前剩下的洒扫仆侍站在砚安身后,用着不高不低的音量嘀咕。
这话自然是被众人听到,孙桉的脸色凝滞,不满地瞪了一下,抬脸对着砚安“奴的名字取自‘暮雪初晴入桉林,清香悠悠远山阴’,不知公子名字是哪个桉?”
一个仆侍的名字竟然还有些来历,砚安指尖不自觉地摩挲两下,干巴巴的吐了几个字“平安的安。”
“那不打紧,奴的名字和公子不相同。”孙桉笑开,从地上站起身,端了茶壶上前,殷勤的将砚安桌子上的茶杯斟上热茶。
“公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他就好,这些人也全都听着公子吩咐。”管事分配好留下几人的具体工作后,才轻轻的退出去。
另一边
岑漪撩开马车的帘子,让风透进来,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痛才有所缓解——这男子身上的胭脂味,太浓了一些。
岑逾白窥着岑漪的神色,轻声开口:“表姐,昨日休息的不好吗?”
岑漪将帘子搁下,微微摒住了呼吸,头疼一般的扶了扶额角“还好。”
“表姐是有烦心事?”岑逾白顿了顿,斟酌着开口“关于砚公子的事?”
岑漪蹙了蹙眉,岑逾白主动向她提起砚安,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无非是见惩罚迟迟落不下去,有些心急。
“表弟觉得如何?”
“砚公子身世苦,若是因为一次错误就被发卖,就有些太过可怜了。”
岑漪勾了勾唇,笑掺杂了一些隐晦的凉意“表弟倒是和我心有灵犀,他出身苦不忍心苛责于他。”
岑逾白噎了一下,本来想装作心善怜悯那外室一下,却被岑漪话堵住一时之间回不上话。
……
马车沿着小路行驶,最终在静慈寺不远处停下。
今日庙会,不少百姓、富家小姐、郎君都前来参拜还愿。
岑漪两人先后下了马车,街边小贩和行人的嘈杂声就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