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两边的路灯坏了好几盏,仅剩的两盏路灯光线昏黄,仅照亮一小方空间,其余的地方都陷入了黑暗中。
冬季的雪糕厂没了丝毫灯火,在黑暗中静默着。
道路两旁是一溜两排刚刚盖起来的两层沿街店铺,在摩托车灯的映照下,显的格外寂静。已经修好框架的门窗张着黑黑的大口,灯光闪过间,黑暗里有受惊的动物一跃而过。
而与这半条路截然相反的,是另一半路的热闹繁华。
这条路的一半是黑暗的,静默的,甚至是死寂的,但另一半路却是一片浅笑低吟、灯影摇红、音乐缠绵的热闹景象,仿佛两个世界。
各式各样的霓虹灯闪烁着五彩的光芒,不同的音响里放着各种各样的流行歌曲,将这半条街映衬的光怪陆离,有一种迷离的繁华。
三三两两的男女衣着新潮,虽然比不上羊城那边的时髦精致,却比时下绝大多数人们的穿着,要时尚的多。
男的皮衣夹克,或者短款大衣,搭配着牛仔裤、大头鞋,在大寒天的夜里戴着耍酷的墨镜。女的则穿着低胸毛衣,露出白白的一节脖颈,身下一条短短的皮裙或包臀裙,眼妆很浓,烈焰红唇,亮晶晶的头饰、耳饰、毛衣和短裙上的各种亮片,在灯光下,在晃动间闪闪发光。
苏妍骑着摩托穿过几间店铺,垂挂着浅粉纱幔或浅粉、玫红灯光的按摩房、洗脚房、理发店,房内大开着,灯光暧昧,光线迷路,从半开着的玻璃门望进去,能看到三三两两的男女并排坐在沙发上或者半搂抱形状,调笑声、娇嗔声、嬉闹声不时传来。
理发店外几个烫着爆炸头、梳着斜刘海,或者染着小黄毛的青年男女来来去去,熟稔地彼此打着招呼。
理发店旁边是一家两层楼的KTV,黑色的音箱里,此时正放着陈慧娴的《跳舞街》:“差一分钟天就黑晒……新的招式虽是古怪,此刻的心中却high,请不必心大心细,黄昏的景色充满明丽,让你的小腿弹着起舞,心底的欢欣也流露。”
音乐声里夹杂着男女调笑的声音,暧昧的,缠绵的,悱恻的……
苏妍从KTV经过的一瞬间,里面震耳欲聋的迪斯科音乐便传了出来,夹杂着地震般的呐喊和蹦迪叫好声。
紧挨着KTV,也就是路的尽头,是一座两层楼的大酒店,五彩的霓虹灯闪着“缘梦居酒店”五个大字,门前两棵高大的绿植上,缀满了闪闪发光的小彩灯,一闪一闪的很是招眼。
绿植旁边三三两两地站几个装扮时尚的摩登女郎,大冬天的穿着鸵鸟尾巴似的大摆裙,露着白白的大腿,画着精致的妆容,长长的指甲上夹着细长的香烟,红红的烟头一明一灭间,吐出似娇似嗔的声线。
几个男人满脸痴笑地围着几名摩登女郎,推推搡搡间故意蹭向女人的身体,被娇嗔不已的女人随手挽上胳膊,晃扭着身体边撒娇边往酒店里拉,便有那胆大的顺手搂上女人的细腰,摸着女人的翘臀,嘻嘻哈哈地往酒店里走去。
KTV和酒店的门口停了不少摩托车,有的直接停在了路边,将路占了一大半,摩托车旁有几道人影,高矮不一,香烟头明明灭灭地闪着光,一阵高档香烟味传了出来。
路况不好,苏妍看了一眼便打算专心驾车,再拐过这条街便上了兴隆商场所在的福兴大街。
摩托车将行驶的路面挤的很窄,苏妍小心翼翼地绕过,打算慢慢开过去,眼尾余光则在扫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后停了下来。
只见酒店里走出来一道婀娜修长的身影,黑直发,齐刘海,妆容明媚,大眼睛,红嘴唇,超短裙下两条笔直的大腿,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瓷器般的光泽。
她一站在门口,那几条人影便将燃着的烟头扔掉,犹如闻到鱼腥味的猫儿,灵活地向她围拢过来。
而女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娇笑着和为首一个精壮的男人亲昵地打着招呼,男人将胳膊往外撇了撇,女人便驾轻就熟地挽上男人的胳膊,将一行人往酒店里带去。
于此同时,另一道熟悉的身影也快速地从楼上走下来,和走进来的众人迎面撞上,赶紧微躬着身子伸出双手欲要和男人握手寒暄,长发下一道浅浅的伤疤自额头延伸至嘴角,笑起来的时候略显僵硬,如一条蜈蚣浮现在脸颊。
精壮男人一手搂着女人的细腰,手指压在女人挺翘的臀上,一手摆了摆,并不和来人握手。
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脸上有伤疤的男人便一脸赔笑地点头哈腰,吩咐身边的服务生将一行人往楼上引去。
待众人簇拥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二楼拐角处后,脸上有伤疤的男人定定地看着消失在楼梯口的众人,面色阴沉的似乌云密布,眼里狠厉的光芒如火花四溅,却又一闪而逝,看的让人不寒而栗。
那是……苏长湖!
刚刚那个女人,如果她看的不错的话,应该就是苏媚吧?那满身的风情,那欲拒还应的介于清纯和火辣之间的诱惑气质,还有那招人的扭腰摆臀的姿势,苏妍一眼就认出了苏媚。
只是,这两个人怎么搞在一起了?
苏媚怎么会在这里?她放寒假没回家吗?苏长明怎么放心让他这唯一的娇娇女待在县城里,还跟苏长湖混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