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悄然滑过。
第二天,王青州整个白天都是皱着眉头,在愁肠百结、魂不守舍中度过。
苏妍和苏长格对了一个眼神。
苏长格一直在忙活各种事,一直憋到下班,他便勾肩搭背地将王青州“拐”进了自己家,吩咐媳妇王金桂烧了一桌好菜并一瓶好酒。
起先王青州很是忐忑不安,他怕这是一场鸿门宴,宴后他就会被小苏总和厂长给开除出厂,毕竟昨晚的会议,办事处的人选,无论如何都该他这个市场部主管当仁不让地站起来主动请缨。
可他别说主动请缨了,就连看都不敢看小苏总和苏厂长一眼。他知道他们肯定对他很失望,也许心里就否定了他的懦弱自私,也许准备将他这个市场部主管给扯下来,换个比他主动比他听话的上去,他知道村里能力比他强的有的是。
所以他惶恐,他担心,下了班还没出厂就被苏厂长给拐回了家,还好酒好菜地招待他,一整个就是摆了鸿门宴的架势,这让他更加惶恐了更加害怕了,生怕一个不小心,他这个工作就被撸掉了,工作没了收入就没了,那他就更没资格求娶邓薇了,两个人好容易修来的正果还没熟就要落了。
苏长格也没说别的,只一个劲地招呼王青州吃菜,还亲自给他倒酒,这让王青州更加愧疚,也更加惶恐不安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青州在惶恐不安中已经有了醉意。
苏长格这才直入主题:“青州啊,咱这没外人,你给哥说说,省城办事处那边,你是怎么想的?”
王青州惶惶地站起来:“苏厂长……啊,不,长格哥……我不是不想去省城,我是真的有苦衷。”
苏长格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坐下。
话匣子一打开,王青州便借着酒意,将他和邓薇的事情和盘托出。
听他说完,苏长格便笑了:“嗨,你这小子!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瞒着都不说?你爹妈也是的,口风还真紧,村里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过!”
王青州苦笑道:“哥,人家是城里姑娘,自古城里姑娘哪有愿意下乡的?我也就这点能耐,沾了咱食品厂的光,才认识了人家姑娘。人家爹妈一直不同意,嫌弃我们肩膀不是一般高,嫌弃我们是个泥腿子。这两年我把活了二十多年的聪明劲都用到讨好她爹妈身上了,就希望他们能将闺女嫁给我。厂子这里我也拼尽全力去跑业务,争取干出点成绩来,多攒一点钱,多一份求娶人家姑娘的底气。”
他喝了一口酒,又接着道:“这两年我没少被邓科长敲打,每次去送货,总会被他逮着就敲打告诫一番,我也是没办法,谁叫咱是泥腿子呢,没身份没地位,又喜欢上了人家姑娘,只好硬着头皮摆着笑脸,听人家训导。不过好在这两年咱食品厂越做越大,名气也打出去了,家里的日子也好过了,邓科长态度也软和下来了,我去拜年时候还暗示我挑个好日子去上门求亲。我和邓薇本来打算到了年底就定亲,来年选个好日子就结婚的。这事定不下来,我哪敢胡咧咧?万一要是不成,那不是让人看笑话?你也知道我爹妈都是好面子的人,事不成他们也不会往外说的。所以这个事谁也不知道。”
苏长格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兄弟,你的情况我也都知道了。事以密成,言以泄败,事情没明朗前不乱胡咧咧是对的。”
王青州满脸愧疚:“昨晚上我一晚上没睡好觉,一想到你和小苏总对我的信任和提拔,结果到了事上,需要我带头挑大梁的时候,我连个屁都没敢放,我就觉得特别愧疚!我都觉得没脸当这个市场部主管!”
苏长格给他倒满了酒杯:“抛开别的不谈,兄弟,你实话给哥哥说,你自己是怎么想的?想不想趁着年轻去省城闯一闯?要是去了省城,有了小苏总的帮助,那省城那一大摊子可都归你管了!你年轻有闯劲还能在省城长见识,没准过两年就比你哥我要厉害的多了!”
王青州连忙摆手:“哥,你可太抬举我了!我这毛头猴子,啥时候也比不上你和小苏总这如来佛啊!抛开别的不说,我是真想去省城闯一闯!我这辈子托了你和小苏总的福,借咱食品厂的光,才去市里见了世面,但是省城我是一次都没去过!我想去见见世面,有你和小苏总托底,我是一点都不害怕去省城。但是我就是怕和邓薇两地分居,我担心我俩成不了!我更担心邓薇因为我要去省城,就要和我分手……我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娘,我是真不舍得!哥啊,你明白我不?一想我俩可能会分手,我这心就闷闷地疼,疼的我都喘不过气来!”
王青州一边捶着胸口,一边忍不住红了眼圈。
苏长格叹了一口气,又拍了拍他的肩膀:“青州啊,好兄弟,哥哥明白你的难处了!这样,我回头和小苏总商量下,看这事怎么处理?回头我再找你。你先放宽心好好工作。”
酒菜吃了一半,王青州便彻底醉的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