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天倒是愈发的暖和了,比起夏日,这时候的风倒是正正好好,拂过万物,都能染上一丝懒洋洋的感觉,各种各样的花都在悄然绽放。
姜鸢珺百无聊赖,索性靠在廊下的木椅上闭眼假寐,暖洋洋的。只是她心里头,还记挂着自己的姨母。
晨起时,阿璟还提起这事儿了,说不定今日她们便能相见了。
“皇后娘娘,易凌来了。”
听到玉屏的声音,姜鸢珺忙睁开眼,心里头也不免变得有些激动,易凌来了,兴许便是姨母到了。她试探性的看向易凌,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说事。
“皇后娘娘,陛下让属下带您去姜府。”易凌也是眉眼笑眯眯的,不为别的,皇上吩咐自己来的时候,便嘱咐了自己,瞧瞧娘娘的心情如何,这都不用仔细瞧,打眼一看便能知晓。
“娘娘,您慢些,小心脚下。”玉屏反应过来之时,姜鸢珺已经起身了,她还是头一次见到皇后娘娘如此慌乱的模样呢。
而那边,姜一泞也在游翔宇和游沁沁的陪伴下去往姜府,那个她阔别已久的家。
马车上她忍不住的掀开帘子向外看去,这里可是她的故乡,虽然模样大变,可却还有些曾经的影子。
只是物是人非,她的妹妹,她的父亲母亲都已不在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不自觉变得愧疚,这些年,她就没有一刻心里是好受的,是以,身子才愈发的差,漠北的医者也说了,若是心结难除,她怕是没几年光景了。
这也是漠北王为何能同意她回到京都的原因。
“母妃,我好羡慕你,京都比咱们的部落好太多了,咱们这一路上,也算是瞧了不少稀奇的景色,还真是让人觉得震撼,在漠北,我成日里只能做那么一两件事,母妃,这么好的地方,你为什么要逃跑啊.....”
游翔宇察觉到自己母妃的神色变化,微锁眉头看向他那没心眼的傻妹妹。“游沁沁。”
游沁沁撇了撇嘴,乖乖闭嘴,只是默默看向了自己母妃。
“哪里都好,还能有家人在世,便该满足了,人呢,不能太贪心。”
这意味深长的一句话,不知她是说给自己的,还是说给自己的两个孩子的。
又或是,说给那时不懂事的自己。
自姜鸢珺回京都后,姜府便一直被人收拾着,打理的很好,还是从前的样子,甚至连前院的那棵杏树都还好好的栽那。
姜一泞走下马车,仰头看向匾额,这两个字对自己来说,已经有些陌生了。
她的步伐也逐渐变的沉重,只是她仍然冲着搀扶着她的游沁沁摆了摆手,她想自己走。
记得幼时,她常常拉着妹妹跑出府,还会从母亲的梳妆匣里拿些碎银子,两个人偷偷玩到日落时,才会回府。
父亲便会背着手站在前厅,一脸愠色的看着她和妹妹,但却也从未训斥过她们,因为母亲总是会先一步把她和妹妹赶回院子里,不让她们用晚膳。
可每每这时,父亲都会让邢叔给她们将晚膳送到屋中。
记忆中,父亲和母亲是不曾真的恼怒过她的,除了她坚定的想要跟随游达回去漠北的那次,不知为何,她那时就是自以为是的认为,是父母想要束缚住自己。
也或许是她自幼便不算是懂事乖巧的大家闺秀,唯一的这次反叛,也确实让她愧疚了一辈子。
她常常会写信回家中,可却从未没有得到一封回信,她以为是父亲母亲不愿原谅自己,却也没想到是这般原因,而她也拜托过游达帮自己探听,可回回他都说很好。
也是前些日子她才知晓,原来是游达怕她承受不住,索性这些年便一直瞒下来了。
直到姜鸢珺的出现,她才从自己的夫君编织出来的那场假象中走出来。
原来,因为她,她的母亲早已离世,就连父亲和妹妹都离开了,这世间只有她这个罪人独活,可怜了自己妹妹唯一的孩子。
若是她这个姐姐在,定然不会让妹妹受那么多委屈。
这一切,都怪她。
姜鸢珺踏入姜府的那一刻,便看到了姜一泞的背影,“姨母?”她带着疑惑的试探开口。
她的声音,让姜一泞从自责中脱离,猛地回神。
太像了,在明媚的日光下,姜鸢珺有那么一瞬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母亲,神色也不由得变得难看。
“鸢珺?”
与她一样,姜一泞也有那么会的错觉,只因眼前之人,跟自己的妹妹眉眼之间极其相似,她若是没有离开京都,想来也是能瞧到自己妹妹出落的如此亭亭玉立的那一天。
“姨母。”
两人之间相对无言,谁也没能开口说出再多的话,兴许是两人的心里都有太多的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还是姜鸢珺率先开口,打破了寂静。“姨母要不要去里头看看,外祖父的书房还是跟从前一样的。”
她想着让姨母去那里瞧瞧,瞧瞧那里还挂着她与自己母亲的画像,还有那藏起来的一沓信笺。她对这个姨母的情感是有些复杂的,她对姨母知之甚少,也从未谋面,她甚至没有任何关于姨母的记忆,更未曾听外祖父谈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