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明明天上还晴朗的很,却在夜幕降临之际,变得灰蒙蒙的,透着丝丝阴凉和无奈。
云压得低沉,偶尔的冷风吹过,惹得树枝沙沙作响,今夜的天好像格外深沉厚重,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落下一场大雨般。
姜鸢珺收起白日里还欣喜的思绪,早早便闭上了宫门,只是却被人主动叩响了宫门。
“娘娘,曾美人求见。”
姜鸢珺翻动着医书的手指略微停顿,她来做什么,还真是会挑时候,微微烛火之下,她的眉头微微蹩起,“请进来吧。”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自然要装作什么都没有一样,免得被人起了疑心。
玉屏给她披上了披风,嘴上还不忘记嘱咐着,“娘娘今日早些歇息的好。”
话音方才落下,曾美人和她身边的婢女便走进来了,两人齐齐朝着姜鸢珺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嗯,坐吧。”
自曾可溪入宫以来,两人说过的话加起来,十个手指都能数过来,哪怕是她们来请安,曾美人也多是不说话的,只是脸上始终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倒是让人琢磨不透,
她今日裹得倒是厚实,这也没多会,天变得还真是快。
“曾美人此时来本宫这,可是有何事?”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就不信,曾可溪此行是没有目的,是绝对单纯的。
“回皇后娘娘的话,妾身成日里在寝宫待着,实在是无趣得很,从前妾身长在南方,倒是从未真的过冬,来了京都,方才知晓,原来冬日的风是如此刺骨。”
弯弯绕绕的压根没说她今日来是做什么的,姜鸢珺敛眸淡淡一笑。“曾美人要多穿些,这时候最容易染上风寒了。”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
姜鸢珺只点了点头,便没有再开口。她与曾可溪交际本就少,再加上她印象中的曾可溪,也不常说话,更未听闻她与后宫嫔妃之中的哪位交好,倒是将自己的小日子过得不错。
曾可溪抿下一口茶,压下心头的紧张,她本就不善于跟人攀谈,若不是今日有事也不会来此。她觉得如果自己当真要寻人帮助,那眼前的皇后便是最好的人选。
皇后身后虽没有母家支持,但这也代表着皇后无需被任何人束缚,只听皇上的。这后宫之中,她只在皇后眼中没有看出谋划和心思。
“皇后娘娘,妾身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姜鸢珺倒是不意外,只是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神态自若,但笑不语。
曾可溪也不迟疑,没有迟疑便说出了她的诉求,“妾身能帮娘娘与皇上,只求事成之后,能还妾身一个自由。”
“美人此话何意,美人是皇上的美人,这事本宫做不了主。”倒也不是为了什么,只是还是得稍稍假装一下。
只是曾可溪却并未在意她的话,神色晦暗不明,看向姜鸢珺的眸子认真且笃定。
“皇后娘娘您能,妾身知晓娘娘与皇上情深意重,只是碍于旁的并未表露在明面上。皇后娘娘莫要误会,皇上瞧您的眼神与旁人截然不同,这个眼神,妾身也曾有过。妾身在入宫之前便已经有心上人,也曾用那个眼神看向他。那样的爱意是藏不住的。”
“你可知你现在在说什么。你即入宫,便是嫔妃,这样的话日后莫要再言了。”
不管曾可溪今日来是为了什么,她的话都说到这了,那就代表她今日来想要求自己帮的事定然没那么简单。
只是,姜鸢珺不知晓,曾可溪是做了许久的打算和思量才在今夜来她这里的,若不是有万全的把握自己会帮她,她也不会来的。
“妾身并非南信知县的女儿,妾身原先只是个孤儿,只不过侥幸被荣亲王捡回了府里,认了荣亲王做义父,养在亲王府崔侧妃膝下,崔侧妃无女,只有思邈一个儿子,也无法再生养,待我如己出。前几年荣亲王替我做了假身份,让我成为了南信知县之女,为的便是能入宫侍君。妾身的心上人,是荣亲王庶出的次子,洛思邈。”
“我不甘愿就这样做荣亲王一辈子的棋子,若是皇后娘娘应允,妾身便可以拿出荣亲王意图谋逆的证据,还有荣亲王在宫中的眼线。”
她说的这些,姜鸢珺并不知晓,刚听到之时还有些愣怔,但很快她便收起了思绪,挂上了淡淡的笑意,凝视了她好一会,方才开口。
“此事本宫做不了主,只是本宫尚有一事不明,你既是被荣亲王的义女,又何须寻求本宫的帮助。”
曾可溪的眸子一瞬间便变得有些落寞,还夹杂着些许恨意,微不可察的深吸口气。
从前她也是这样想的,荣亲王于自己而言有恩,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享受荣华富贵,像是高门闺女的小姐一样学着琴棋书画。
可后来,她才明白,她自始至终都是荣亲王的棋子,他养着自己,不过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自己能替他的亲生女儿去送死,多么划算的买卖,多一个人养在荣亲王府,于他而言也不是麻烦事。
但她却错将这认为是他的善心,当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