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嫔中毒的第二日，佟凝霜原本正打算去照顾她，可却被佟太妃喊去了。

佟太妃扫过有些心虚的佟凝霜，手里捏着佛珠，示意其余人都退下。

“陆嫔身后是陆太尉，皇上轻易动不得她，可你呢，咱们佟家比不得陆家，你竟如此愚钝，做出这般的事。”

佟才人低着头，皮笑肉不笑的，她自幼就怕这个姑母，如今更是觉得胆战心惊。“姑母，我也不知晓会这样的，是陆嫔主动拉拢吕才人和我，我入宫许久，尚未侍寝，想着若是跟陆嫔关系好些，她也能替我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她不过是想借陆嫔得宠让她在皇上面前提起自己，谁知竟出了这档子事，是她没想清，或许陆嫔拉拢吕才人，不过就是为了能借助她陷害皇后，自己不过是个陪衬。

“糊涂，陆嫔拉拢吕才人，是因为前些日子，皇后罚了她的母亲，皇后同吕家之间的牵扯你不是不知晓，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我....我就是想着皇后若是有朝一日诞下嫡长子，那父亲他们的谋划不都.....”

她对着佟太妃的训斥，说话都有些不顺畅了，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蹦。

“闭嘴，当真是愚钝，这里是皇宫，你可知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为自己惹来杀身之祸。皇后是皇后，她若是能诞下嫡长子，是她的福气，还如今她不是还未诞下子嗣吗，朝堂之中光是子嗣一事都吵过多少回了，你成日里不想着怎么去皇上跟前服侍，倒是开始琢磨歪门邪道了。”

说这话的时候，佟太妃的目光与佟凝霜的目光错开，看向了她的身后，皇后如今不是尚未有身孕吗，更何况有了身孕，那便一定是皇子吗，也有可能是公主。

如今便揣测这些，未免有些为时尚早。

“姑母，我知错了。”

佟太妃端起手边的茶微抿一口，“既如此，这些日子你便在我这手抄佛经，静静心吧。”

“姑母，可....”她一点也不想在那满是香灰味的屋内抄佛经，无趣又烦闷。而且还是在自己姑母眼皮子里底下。

佟太妃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孺子不可教也。“若是你连这些都想不清楚，怕是在宫里都活不长。”

佟太妃在宫斗中能活到现在，便是大部分时候都躲在自己宫中，不问世事，让旁人觉得她对何事都不在乎一样，便无人会将她视为仇敌。

而她之所以让佟凝霜在她宫中安分待着抄佛经，便是为了帮她，不愿意让皇上对陆嫔的怒火牵扯到与此事有关的佟凝霜身上。

只是，瞧她这模样，当真是不是宫斗的料，家中让她入宫她甚至都觉得有些草率了，这般没有心计，恐怕很快就会成为旁人的垫脚石。

佟凝霜走后，佟太妃放下手中的佛珠，摇头叹了口气。“明日，让千怡带着千杨入宫吧。”

“是。”

她诞下一个公主和一个皇子，便再也不能怀有身孕了，可却再无旁人知晓这其中缘由。

那时，她刚生完皇八子，洛千杨。刚出月子那时她身子孱弱，而时为中宫的李皇后便带着太医借口为自己瞧瞧身子，给自己灌了整整两碗伤身子的汤药。

外人只觉皇后心善，是带了太医来替她瞧病的，不曾有人知晓李皇后逼着自己喝下了大伤元气的毒汤药。

这一切只因起初所有人都以为她怀的是公主，可落地的却是皇子，皇后大怒，可月子一月时日，她都在宫中养着。

她没法子，只能接受，若是自己不喝，那佟家便会被李家打压，而她的命也可能保不住。

那时，她只是个嫔位，无力护住自己，更无力与皇后相抗衡，只能认命。

可那次之后，她便再不能怀有身孕。

若不是她在这宫中唯一的姐妹，丽妃赶过来了，那她刚出世的孩子也会被皇后毒死。

她一直都恨李太后，恨之入骨，可她这几十年将仇恨隐藏的很好，旁人都只以为她性子柔软。

她知晓李皇后在洛晏璟登基之后都不曾安稳，也只是在静待机会，将这么些年自己攒的证据给了皇上，也算是为自己报仇了，更算是自己还给孙太后人情了，从此也不欠她什么了。

日后，再有什么，也不会觉得愧疚了。

只是，终究没能要了那人的命。

但或许对于她来说，如今什么都没有，幽禁宫中，才是最狠的惩罚，看来，先帝对他的这位皇后也没多少感情，不然也不会留下这样的遗诏了。

如此没有脸面的活着与死后不能与先帝同穴同陵才是最折磨。

她那时想过去找皇上做主，想过找孙贵妃帮自己同皇上说，但在她被灌汤药没几日。孙贵妃也小产了，可她身边有皇上，皇上震怒。

却没成想，所有线索都落在了救她命的丽妃身上，皇上赐了丽妃毒药，可却被孙贵妃心软拦住了，只是将她褫夺封号打入冷宫，连她的母家都受了牵连。

丽妃虽无子嗣，却位及四妃，入宫甚久从未与任何人有过争执，平日里连一只蚂蚁都不曾踩死，又怎么会这么狠毒谋害最得宠的孙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