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的春雨始终未能浇灭河畔的柴堆,那些阵亡士兵在烈火中逐渐化作一碰即碎的骸骨。
河畔大营驻扎的战士不断添加新柴,硬生生对抗着持续降雨,直到这场春雨结束。
至此,近一百座柴堆仅剩下一摊灰烬,已经混在其中的灰白骨渣……
收拢遗骸的人们还发现了已经被烧得变形银币。
他们在草木灰中搜索骸骨,将之放入准备好的葡萄酒桶里,由于木桶很大,不少战士干脆操持起铲子,连带着那些草木灰也一并倒了进去。
每名阵亡者身份均已查明,待骨灰装填完毕后,士兵的私人物品用粗布包上,直接塞进大桶。
圆形的木桶盖子盖好,以铁钉钉牢,最后以匕首在木盖上刻好阵亡者的名号。
这是阵亡者的临时木棺,当死者运抵新罗斯堡,待真正下葬时,还要按照传统准备船型木棺。
罗斯军在遥远西方世界的尽头作战,伤者得以救治,阵亡者的全部遗骸最终运抵故乡。
还待在奥恩河口大营的吉尔伯特与艾伯哈特,两位战败的伯爵看得真真切切。
两人都是军事贵族,臆想着组织自己的贵族军团击败罗斯入侵者,怎料遭遇他们此生闻所未闻的打败仗。
两位伯爵根本无法将阵亡贵族的遗骸带回去,至少所有阵亡者入土了,高贵的阵亡者避免了曝尸荒野的耻辱。
年轻的拉蒙高伯爵吉尔伯特内心震撼,再想到罗斯王与自己年纪相仿,
他能带着大军做出惊人战争成就。也许……他会是全新的亚历山大。
吉尔伯特已经见怪不怪了,罗斯军杀了勃艮第人至少五千人,据说还把那个威尔芬俘虏了。
“小狼”威尔芬,他至少欧塞尔伯国的大公子。年轻人正是年富力强,已经到了可以娶亲的年纪。
欧塞尔伯爵不仅实力强大,在血统方面也非常高贵,其子威尔芬的血统就更高贵了。
倘若没有席卷帝国的大战,怕是无数贵族都要把自己心仪的女儿拿出来,再亲自送到欧塞尔城任那小子挑选。
吉尔伯特当然不羡慕那种可能性,自己手段强硬绑了帝国公主,作为对野蛮行为的赎罪,自己的确倾尽全力为皇帝而战了。
奈何,马斯河下游集结的一万大军,竟被罗斯联军迅速击败。
那还是堂堂正正的作战,自己发起正面进攻却遭到全面失败。
吉尔伯特同样获悉,军队素质明显比自己高很多的勃艮第军队,一千名重骑兵的冲锋硬是被罗斯军部分军队的击败,当威尔芬亲自带兵再战,便是直接全军覆没……
打不赢就是打不赢。
威尔芬被那些家伙称之为“勃艮第小国王”,他们必然众志成城,没有人可以质疑那些士兵的战斗意志。
可惜,威尔芬的正面冲锋就好似用鸡蛋砸石头,至少属于他的战斗结束了,但对于整个勃艮第势力,那只是“开始的结束”。
吉尔伯特一直带着他最后剩
下的士兵待在奥恩河口大营,他与艾伯哈特已经与罗斯军结盟,由于两人在各方面都被拿捏着,留里克根本不担心这两人会叛离,亦或是带着最后士兵在罗斯军大营作乱。
两人的封地距离莱茵河口很近,倘若他们背盟,罗斯军日后大可将拉蒙高、于利希高以及周边地区杀得完全恢复自然森林风貌。
留里克还不不能全信他们,所谓制衡只对理性的聪明人有效。
但拿骚-科布伦茨军的存在足够压制着所有作乱的可能性,黑狐针对自己封地内百姓的减税乃至免税政策换来大量人心,普通人会做比较,唯有黑狐索菲娅夫妇统治,大家才能减免税负、才有资格在战役之后自由掠夺战利品,其他贵族根本做不到这般的仁慈。由大量农民构成的民兵,也才乐意自带武装一路漂到梅茨追随自己的伯爵。
于是,一小撮原本住在东部的拉蒙高民兵,他们战败后侥幸未死,现在对比吉尔伯特与黑狐对民众的态度,干脆混在返程科布伦茨的船上逃之夭夭。一小撮拉蒙高伯国的布拉班特人,就黑在拿骚,成了黑狐的臣民。
对于这种挖掘他人劳动力的好事,明知这算是对吉尔伯特的冒犯,黑狐明知船上有一些奇怪的家伙,索性装作看不见。
吉尔伯特与艾伯哈特,他们最后剩下的一千人,经过一番逃亡后就剩下区区五百人了。他们在留驻奥恩河口大营
的日子里,几乎每天都有人跳上拿骚军的船只逃亡。
这种情况实在也是两位战败伯爵无法阻挠的。
本身就是两人针对农民强征入伍发动远征,农民普遍并不愿意,现在军队大败,民兵十不存一,伯爵一样的身陷囹圄又有何能力阻挠农民逃亡呢。
站在黑狐的立场,他其实巴不得战俘中布拉班特族裔全部逃到自己的地盘,未来就给他们圈上一块地令其自由开垦,至于收取农业十一税的事情,可以等上几年再收。就好比获得一只羊羔子,也要两年后的秋季才能开始割羊毛。
战俘中还依旧对两位战败伯爵忠心的人,他们几乎都是法兰克族裔。
法兰克裔民兵也可以另寻一个贵族附庸,只是一想到自己是被一群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