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上海,天气分外湿寒。天一亮,覃墨卿就悄悄出门,赶往秋水布庄。却在拐过一条巷道时,与带着一队人的曾继武迎面撞上,想退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曾继武眯眼打量着她:“这位小姐,咱们是不是见过?”
覃墨卿也认出了曾继武,她连忙侧过了一下脸,慌张之下竟卡壳了。
曾继武围着她打转,盯着她的脸:“我想起来了,大桥长官被刺杀那天,你是不是带人来救过伤员?”他伸出手,“证件给我看看。”
覃墨卿只好交出自己的“良民证”。
曾继武接过,看了一眼她的名字:“覃墨卿,住在法租界?你是覃济儒什么人?
“他是我哥。”
曾继武假笑着:“哦,原来是覃大小姐呀,失礼失礼。大清早的,这是要去哪儿呢?”
覃墨卿稳住心神:“我去探病人。我们家司机患了急症,我去探望他一下。
“司机?覃小姐人长得漂亮,又这么体贴下人,如此行善积德,怪不得覃家的生意兴旺!”
说着,曾继武让手下开过一辆车,为覃墨卿拉开车门:“我也日行一善,覃小姐,我送您。”
覃墨卿想要拒绝,但看着曾继武带一丝威胁的眼神,不得不硬着头皮上车。坐在后座上,一只手不由自主按了按藏在腰间的通行证,另一只手则忽左忽右地给司机指着路,不小心指进一个死胡同。
曾继武怀疑地看着她:“覃小姐,你不会是耍我吧?”
覃墨卿已经镇定下来,抱歉地说:“没有没有,我们司机张叔的家我不常来,记不清路了。”
“覃小姐,要不我看今天还是算了吧。等大小姐回家问好路,改日再来。毕竟只是个下人,没必要这么上心。”
覃墨卿不乐意地说:“我张叔是看着我长大的,虽说是下人,却跟亲戚差不多,我哪能不上心呢?”忽然眼睛一亮,指着车窗外说,“我想起来了,就在前面那条弄堂里!对对,就是巷口有家点心摊子那里!”
弄堂巷子狭窄,车子开不进去,司机只好把车停在巷口。覃墨卿跳下车去:“谢谢曾队长送我!曾队长不用等我了,我一会儿自己喊个车回去好了,我先去买点点心捎给张叔!”说着小跑向点心摊。
曾继武却像嗅着腥的狼一样跟了上来:“反正我今天不忙,送佛送到西,我还是得看见大小姐安全进去才好。”
覃墨卿无奈。
点心摊老板招呼道:“小姐,您要点什么?”
“每一样都包一点好啦!”
老板把点心包好,递给覃墨卿:“小姐,总共一块半。”
覃墨卿掏出一沓纸币递给老板,老板还在数着,覃墨卿就提着点心风风火火跑走了,一边高声说:“不用找啦!”
曾继武眉下压着怀疑,快步跟上。
覃墨卿在一座民房前停下脚步,敲了几下门。门内响起几声咳嗽声,有人问:“谁啊?”
“张叔,是我。”
门吱呀打开,张司机惊讶地看着覃墨卿:“哎呀,大小姐,侬怎么过来了?”
覃墨卿拎了拎点心:“听说您病了,过来看看您。”
张司机受宠若惊:“这怎么敢嘛,这附近老不安生的啦!”张司机回头朝屋里喊道,“孩子他妈,大小姐来了,赶快给大小姐倒杯水喝!”赶忙把覃墨卿迎进屋内。
门外,曾继武豺狼一样徘徊着。覃墨卿在门口回头笑道:“曾队长既然不忙,就在这里等我一会儿,让我蹭您的车回家。”
曾继武摆摆手:“行行行,大小姐。”
覃墨卿和张叔家的孩子小伢和小囡玩得难舍难分,曾继武活活等了大半天,直到过午才把覃大小姐送回家。
覃墨卿站在覃公馆大门口,笑盈盈说:“劳烦曾队长鞍前马后一整天,要不,进来坐坐?我哥应该在家,让他请您喝杯茶。”
曾继武强挤出笑容:“不必了,有幸护送覃小姐,鄙人不胜荣幸。”
“那就后会有期喽!”覃墨卿一蹦三跳地进了家门。
她敷衍地应付过嘘寒问暖的嫂嫂们,径直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反锁。
她来到窗前望出去,见曾继武还在大门外徘徊,满脸不甘心,像一只追丢猎物的豺狗。过了一阵,才悻悻上车离去。
覃墨卿倚着窗台,脱力般滑坐下去,长长舒一口气。
好险。还好,她知道张叔巷子口的点心摊,也是上海地下党的一处联络点。她把通行证夹在纸币里给了点心摊主老李,他一定会转交给汪秋水。
也是通过这件事,汪秋水判断覃墨卿遇事机敏,是个做地下工作的好苗子,接纳她加入组织,成为一名真正的共产党员。
覃墨卿入党之后,按照组织的安排,加入军统特训班,毕业后进入军统重庆站。
通过军统的情报系统,得知日本人正在缅甸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