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恼道:“有天晚上睡着后,迷迷糊糊间有个声音总是在喊我,把我拉回来,又回到疼痛未捱完的病床上。他娘的。”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做梦,如若有机会,第一查明我身份;第二件事是证实我的梦是否真实。”
药房门推开,雷格瞟了一眼退后。
“天亮了,石头!记住我的话,活着,坚持,等我!”
顾兵走到门口回头,眼中似藏有千言万语。
茫茫天地白雪皑皑。
雪原上行驶着车队,四匹大马拉着铁笼车,还有精致宽敞的厢车,还有拉着病号的车排队尾随,一行三十多人行驶在风雪中。
马匹喷着阵阵白气努力前行,车轮扎着冰雪前进发出咯滋咯滋的响,留下两条深深的车辙又被后一辆车压过,黑布蒙住的铁笼车阻挡了风雪,绑得像木乃伊的石头闭目休息,也不知是三天还是二天,连一滴水都没有送来过。
手指在车板边缘抠下一点雪,慢慢送到口中,化成冰水。
连石头自己都惊讶这副身体的坚韧,全身咬的像个鬼样,包得像木乃伊,硬是只昏睡了两次,轻微发烧了半天,竟然没什么事了,这三四天来连口吃的都没有伤口竟然开始好转。
苦难磨厉人。
黑布掀开一个角,没有门牙的侍卫一脸戾气,夹着风雪丢进来一块冻肉,掉在车板上哐啷作响,从缺牙处啐了口恨恨离去。
硬邦邦的肉块抱在怀中——
让它变软。
半天后用牙齿一点一点的刮下肉沫,这块肉是石头未来几天的唯一食物。
也不知过了几天。
饥饿虚弱,全身缠着白黄沙布污迹斑斑的石头,被侍卫硬邦邦拽下笼车,扔在地上,上好铁链,手臂被两人架起,双脚在地上拖行,拖进厚重大门后幽暗的通道,暗处处拐弯,往地下室走去。
经年浑浊的骚腥气——
从开启缝隙的厚实铁门包涌过来。
两名侍卫似乎难以忍受怪味、快速的把石头丢进一间狭窄逼囧的房间。
铁链哗哗作响——
颈部的项圈吊起来。
被人像条狗样的吊起,颈骨拉长,窒息,挣扎,喉咙嗬嗬作响,脚尖点在石板上借上力。
“吱呀、哐啷。”
关上木门再关上铁门。
只剩一片黑暗。
黑暗中慢慢适应光线,粗糙的石头小房间,几块深浅不一乌迹斑斑的木板散乱在一角,一个变形的桶倒在一边,桶沿口边有残留的排泄物,发散刺鼻恒久的臭味,熏陶着小小的空间。
虫蚁和老鼠在角落中拱动。
作为外来者的石头,此刻被铁环吊颈,脚尖点着地,旋转身体想找个借力支撑,却是徒劳。
从门的缝隙传来一阵一阵,奇怪的叫声还有野兽的吼啸。
脚趾头越来越痛苦,
颈部的铁环斜拉着,呼吸渐渐困难。
抽筋的脚趾头再次发力顶起。
呼出一口气,摇晃着反锁的手——铁链哗哗作响
脚板心踏在粗糙的的石墙上。
无法使力,徒劳的蹬踏,下滑。
吸入一口刺鼻的臭气再扯动铁链把另一只脚蹭上去。
双手背锁颈部吊起的石头,折腾半个时辰后五官扭曲、变形,发出烦躁的吼叫。
从门缝里传出去。
铁链摇摆,嘶吼。
一阵一阵的吼叫慢慢变成叫骂,挤压变形的喉咙发出怪异的人名,杨长河、贝拉、赵甲……问候着他们家族所有的女人,连再也没见过的菊婶和未有过记忆的父母,都拉出来从头到尾咒一遍。
变形的音调夹着呜咽。
扯动铁链哗哗的响。
最后不成句的咒骂声慢慢安静下来。
安静下来的暗室里,一刻钟后又响起粗重的鼻息……慢慢变得急切、烦躁,摇摆铁链变成嘶吼的疯子!再把咒过的人重新再骂一遍,连绵不绝的沙漠,冷风似刀的雪山,一条沟一条河一座山,能想到的所有不好的人与事,全部咒一遍,二遍,三遍……
突然又没了声音。
片刻后再次暴发污秽的吼骂——
在小房内回荡,穿出门缝。
与那些怪异的嚎叫声呼唤在一起。
暗黑无天日。
也不知过去多久。
“哐啷、吱呀。”
铁门木门打开,光线照进来,早已不成人形的石头神色木然,直到哗啦放下铁链瘫倒在地,石头眼神才恢复丝丝人性。
两屋厚重的木门再次关上,石头抱着木盆用手抓着食物狼吞虎咽,长久的饥饿比死亡还恐怖。
吃饱后被牵到另一间房,睡到光滑的石床上,手脚固定成大字形,一根鞭子悬在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