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已至盛夏。
夏日的骄阳猛烈的炙烤着大地,到处散落的石头晒得快冒烟。
看守的士兵躲在阴凉处,恨不得连刀剑都扔远,扯开衣裳一袋一袋的灌着井水,不停的咒骂这该死的老天。
简陋石头围起来的院子,里面一棵树都没有,石头和一众瘦骨嶙峋臭哄哄的人挤在围墙的阴影里,个个灌得肚子水晃荡作响。
尽可能的缩拢肢体,小心后背能把皮肉烫熟的石砌围墙,庆幸所有的奴隶都骨瘦形销单薄如纸、才能勉强都挤到阴影里。
夏日说变就变的天气,会忽然来一阵暴雨,又是另外一副景象,奴隶们会像暴雨中的鸭子一样,缩紧身体垂着头一动不动,顺着围墙站满着人形树桩……
此刻缩到阴影里的石头感到一丝满足,六七天的时间都呆在这寸草不生的围墙里。还有一口水井。
石头摇了一下头,把过去三四个月的地狱般的经历赶出脑海,耳边依然传来铁链的响声,不管白天黑夜,铁链响声刻入骨髓。
六七天相对安逸些的日子让一同来的人熟络起来,这位因年龄大几岁而自称刀哥的方脸汉子,一个劲的套近乎,时不时把干瘦的胸膛拍得邦邦作响。
石头都担心把几根骨头拍断了。
刀哥喜欢吹嘘过往的英雄事迹,更喜欢聊女人,扬着两条粗眉,咧着无血色的嘴唇唠叨没完。
“前年中秋,咱们被秦岭铁鹰那帮猢狲追杀,一众兄弟们都跑散了,直娘贼!老子身中七八刀、后脊背插着断箭在草堆里窝了大半夜!”刀哥用手肘捅了捅跟班…
头发胡须乱的像鸟窝的跟班,梗起脖子接上话:“刀哥真豪杰,返手拨出箭矢,撕下里衣捆扎伤疮,一件里衣撕完了都不够,堪比关二爷刮骨疗毒!后半夜摸进相好的小院,吓得玉娘主仆花颜失色……”
刀哥嘿嘿一笑,两眼放光接过话。
“说起玉娘,年华双十,眼似桃花肤白如雪,那身段透着一股子媚劲儿,走路一扭一扭要人老命,身子又香又嫩可以掐出水来,关键是会来事,那个美啊!啧啧……”
刀哥停顿一会,吊人胃口。
“嘿嘿……想不到吧,此等人间尤物与咱要好,你想,王掌柜四十有五,深入漠北贩卖货,早让风霜掏空身体,置一外室,几天新鲜劲儿一过就来的少了,玉娘一朵含苞欲放的花朵儿,如何耐得寂寞,咱也是花空心思去接近,郎有情妾有意,一来二去就可以夜入香闺……”
石头:“……刀哥,细节,嘿嘿……”
“甚细节?”刀哥粗眉一立,明白过来,笑容更猥琐,“咱铁汉子遇上美娇娘,还甚细节,香闺里,浑身淌血越战越勇,这么说吧……窗棂上投影咱策马扬鞭的勃勃雄姿,吼声如雷奋战至天明,哈哈……”
石头——
这么勇吗?
“恁的,不信?”刀哥大义凛然道:“为娘们生,为娘们死,为玉颜染红粉,咱受伤也要策马奔腾,为佳人一解长夜相思之苦,何惧鲜血流尽。”
石头拱手:“刀哥,这……舍身取义,佩服!”
刀哥仰望天空:“不负美人春情!”
几颗脑袋凑到一起。时不时嘿嘿阵笑。
一夜沉沉过去。
天还未亮,士兵举着火把撞开简易的大门,不由分说的扬起手中短棒一顿乱抽,赶畜牲般把奴隶赶上铁笼马车,稍有拖拉刀背就胡乱的砍过来。
前前后后关进来五十多个人像羊群一样的涌上车,在顾兵的带领下一众师兄弟都挤上同一辆车,另带刀哥三人,士兵把黑色的布罩一蒙,黑漆漆一片。
马车摇晃一个时辰后,天已经亮了,阳光穿过黑布,洒下鱼网般模糊的光线。
坐在角落的顾兵沉声道:“昨日从杨教头口中得知,今日,作为斗奴的我们将在武斗场进行一场武斗表演,百来个新人淘汰三成以上,规则很简单,干掉他人。”
“一路的苦难……我们活了下来了!如此艰难活下来并不是为今日的送死。”
顾兵的眼睛亮得有些刺眼,冷笑。
“这遭瘟的世间,爷爷们好歹来一回,听好,所有人,上场后听我行事,谁他娘的想偷奸耍滑,老子手中刀不认人。”
午时。
炙热的阳光烤着大地。
黑布铁笼车在骄阳下停留半个时辰,一众奴仆像干涸河底拥挤的鱼,尽可能把口鼻靠近黑布吸入一点外面的空气。
黑布罩子一把扯下,石头眼睛还未适应光亮就被人怒吼着摔下车,眯着眼睛和众人一起,被乱棍赶进一条幽暗的石砌甬道。
幽暗的甬道丝丝阴凉,一阵风夹着血腥气和动物骚腥气吹过,石墙上有水迹渗出、顺着石缝往下印、渗到大块石头拼成的地面上,与地面上那些深浅不一的褐色斑块连成一片,
甬道尽头是手臂粗的铁柱大门,从铁柱缝隙中传来轰隆隆的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