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元酒见他不哭了,这才问道:“说吧,跑什么?”
郭浩文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地说道:“我就出来转转。”
元酒对此不置可否,只随口问:“你父母,见过了吗?”
“见过了。”
郭浩文低垂着头,心情有些沮丧。
“见到后什么感觉?”
“他们看不见我。”郭浩文抠着手指头,“但我想跟他们回家。”
元酒抬手盖在他头顶揉了揉:“你我都知道,回不去的。”
“人呢,是会慢慢长大的,离开父母,离开熟悉的环境,到陌生的地方去开拓自己的天地。”
“但命运呢,它并不公平,给了大部分人缓慢成长的空间。”
“但它也给予一部分人万般磨难,迫使他们过早地成长起来。”
“就像你这样,它把你将来要经历的大风大浪提前带到了你的面前,你除了承载,别无选择。”
“我不会去否认你的不幸,正如我不会跟你冠冕堂皇地说些一切都会过去的屁话。”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告别,然后再世为人。”
元酒收回手,神色平静道:“我呢,小时候经历比你好不到哪儿去。我家人因为灾害,家里很多人长时间没有吃过像样儿的东西,最后决定将我吃了,可是后来实在不忍心,将我交换给另一户人家,准备让人家吃掉我。”
“我那个时候比你还笨,不知道什么叫做抗争,对于即将到来的命运逆来顺受。”
“但我也深知,如今我能活着,也是命运眷顾。”
“如今,我也只不过在承载命运给予的一切……苦难,幸运,伤痛,感情……”
“它们会成就最后的你我。”
郭浩文沉默很久,咕哝道:“我听不懂,你们道士说话都这么高深的吗?”
元酒乜了他一眼:“小文盲。”
白费她唇舌了。
她可是绞尽脑汁,才想了这么一段感觉很有味道的话。
欸~
“你爸爸妈妈真的差点儿要把你吃了吗?为什么呢,他们为什么不吃饭呢?”
元酒嘴角抽了抽:“没有饭啊,也没有粮食……”
“怎么会呢?你小时候家里很穷吗?你是不是山区出来的?”
“我们国家还有这么贫穷落后的地方吗?吃人是犯法的啊……你怎么不报警啊?我很小的时候,都知道走丢了找警察叔叔……”
元酒:“……”
她霍然站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冷哼道:“我觉得我们聊不下去了,你不要再问东问西,我是不会再回答你的问题了。”
“为什么啊?”
郭浩文站起来,很快就追上了她的脚步。
“我们不是聊得好好的吗?”
“谁跟你聊得好好的……”元酒万般嫌弃。
她果然不适合安慰人,以后这种事情还是找……嗯,南南,或者大狐狸来做吧。
……
将郭浩文带回去后,元酒跟着章龄知去见了郭浩文的父母。
元酒看到他们时愣了几秒,两个三十岁出头的青年人,看起来却像四十多岁一般。
他们头上的白发很多,如果不是脸上没有过多皱纹,她或许会真的将两人当成中年人。
元酒从他们脸上看到了很深的疲惫,还有一种压抑沉重的悲伤,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
章龄知面对两人时,说话都不由自主放得更轻和:“这两位就是郭浩文父母。”
元酒微微欠身:“两位节哀。”
章龄知:“这位是我们局里的顾问,有些事情想再跟你们确认一下。”
郭浩文父母强忍着哀痛:“可以。”
元酒:“郭浩文的出生时间,你们确定是档案上填写的吗?”
郭浩文父母不解道:“浩文的死和他出生日期有什么关系吗?”
“暂时不确定。”元酒安抚了两句,语气平和,“所以需要跟你们确认一下。”
“浩文不是在医院生的,当时我们回乡走亲戚,结果因为一些意外在老家早产,具体时间我们也没看,大概就是晚上十二点到凌晨一点那会儿,孩子出生后,我们担心早产活不下来,就连夜开车去了医院,不过他住了几天保温箱,除了比其他小孩儿容易生病,其他都还好。”
“所以,你们出生日期填的第二天?”
“对。”
元酒眉头微微皱起,按照这样的说法,郭浩文的生辰极有可能是在前一天。
她掐指算了一下,心渐渐沉了下去。
往前一天,子时降生,刚巧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
和伍舒娅的情况极为相似。
……
“这件事,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
郭父迟疑了片刻:“知道的人应该不少,因为是在乡里,当晚动静闹得比较大,临近的几家都是知道的。”
“我爸也清楚。”
元酒:“你父亲?”
“他不在了。”郭父神色复杂,“浩文失踪那天,我和浩文妈妈在上班,孩子是爷爷在带,他那天中午在家做饭,浩文骑着车在院子里玩,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