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贤闻言,长叹息一声。
他终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在朝为官多年,乃是三朝元老,怎会看不透夜昭承一心为天缘谋算的心思?
她所求,自是不过分的。
‘赵奇’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亦是心知肚明。
如今两国开战已是必然,但天缘乃是抱着决一死战的态度去打仗的。
谁胜谁负,还真的难料。
他等在这里,便是想等到轩辕吃了败仗,有意和谈时发挥些作用。
如此一来,加上他去年去启西赈灾的功劳,总能为孙女腹中的孩子和李氏一族搏个功勋。
当今圣上自负,若是真吃了败仗,他要找个由头堵住悠悠众口时,自是舍不得皇后嫡子,那李灵儿和其腹中的孩子,便理所应当成了这个由头。
‘赵奇’的话虽是句句刺耳扎心,但也是真的。
“皇后娘娘,此事兹事体大,你且容我再想想。”李良贤开口说道。
夜昭承心急如焚,桌子下的双手捏成了拳头。
她真想拿一把刀,架在李良贤的脖子上,威胁逼迫他写下信送出去。
可即便她脸色再难看,还是强忍着怒火,回着:“不急,老师多做考虑也是应该。”
李良贤微微点了点头,转而又看向了郑婉婉,问着:“仙子可否同我一道散散步?”
郑婉婉莞尔一笑,“应该的,大人请。”
“请。”李良贤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正厅,朝着李良贤的客房院子走去。
途中,行至无人处,李良贤放顿住了步子。
他一手背在身后,一手置于身前,手握成了拳头,沉吟道:
“我国自先帝登基,便将打下天缘视为己任,强国一统天下,也是为了万民安居乐业,为何他们要负隅顽抗?非要让战火蔓延?”
“大人此言差矣,做人尚且讲究以德服人,哪里有以武服人的?”
“铁蹄铮铮,可以踏尸骨踩山河,可踏的弯一个民族的脊梁骨吗?踏的灭自强不息的民族心吗?”
“用瘟疫这种卑劣手段,无差别的对待自己人和他国国民,便是正确的统治手段吗?”
“天缘百姓,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等待外来人救民于水火之中了吗?”
“轩辕国内尚且不稳,纷争随时可能会四起,刚经历过易君之祸,又历旱灾水灾,边疆战事常有……
连自己都做不到让百姓安居乐业,却要伸长了手侵占别人的国土,如何让人信服?”
“抢了东部之后呢?大人能保证当今皇上待天缘子民与轩辕百姓一样好吗?”
“大人您不能,大人既不能左右皇上的所思所想,又不能奋起反抗摄政王的暴虐,大人一心为国为民,可那些身居高位者,又有谁同大人您志同道合?”
“一个国家,上至君主,下至郡守,都把个人私利放在国家大义之前,即便是战,终究也会败。”
郑婉婉温润的声音,响彻在李良贤耳边。
他深知,她说的有道理。
即便他将那些有志之士推举入朝又能如何?得不到皇上的重用,只不过让他们蹉跎岁月罢了。
李良贤什么都没说,只踱步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先帝在世时,国内还不是似现在这样,势力割据,兵力分散,尚且都不能打下天缘,更遑论现在?
……
郁州城外,两国交界处。
楚天明派出两千骑兵,与天缘开战。
卫沉派出两千步兵打头阵,被骑兵斩杀过半。
卫沉下令,不许撤退,否则灭杀全族。
剩余的步兵,只得拼死一搏,待到快全军覆没时,卫沉又派出一千骑兵,一千弓箭手。
攻势迅猛,猝不及防,乃至两军拉开距离,斩敌一千两百人。
楚天明见情况不妙,遂下令撤退,方保住了八百骑兵。
但重伤三百人,轻伤一百人,只余四百人无事。
卫沉使用火弓箭,将两军阵亡士兵尸体点燃。
两军隔着一堵火墙,各自安营扎寨。
双方派出去刺探军情的人,却是迎面撞上了,于是乎又在林子里展开了厮杀,只不过最终是轩辕士兵赢了。
他们换上天缘士兵的衣服,一路跑至天缘大军前,求见卫沉。
“两军,我们派出去的人回来了,说是已经打探到了轩辕的部署,要向将军汇报。”
营帐内,下属跪在地上汇报着。
卫沉闻言,抬眸看向下属,开口只两个字:“杀了。”
“这……将军,自己人也要杀吗?”下属疑惑的问着。
卫沉道:“我派他们出去,是让他们去烧了敌方粮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