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听到这句话,武文义内心颇为不爽。
他心想:不过一个将军之女罢了,还没正式封妃呢,就使唤上他了?
正要开口拒绝时,忽地意识到对方话里的“替”字。
只这一个字,武文义便猜想,莫非这宇文少蕊和圣上是旧相识?
这猜测虽无定论,但他想着跑一趟也不费劲。
反正勤德殿就在前面,离这里不远,圣上此时应当还在勤德殿的。
武文义想罢,应着:“劳烦不敢当,大小姐将东西交于我便好。”
“多谢了。”宇文少蕊应了声。
下一瞬,车门缓缓打开,绿荷捧着一只小紫檀木的盒子,款款递到了武文义手上。
武文义也没耽误,拿了东西直奔勤德殿,将东西交给了崔福,又说明了原委,便等在勤德殿门外。
不过片刻,崔福便匆匆走了出来,带了皇命,让他直接将宇文少蕊带来勤德殿。
武文义这才意识到,这个宇文少蕊,果真是个人物。
他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马车处,亲自将人送到了勤德殿前。
早有宫女等在勤德殿门口,马车一停下来,便有人上前去搀扶。
连跟着宇文少蕊一起来的两个丫鬟,也得幸进了勤德殿的院门。
要知道这勤德殿,一般的大臣都来不了。
武文义让马车退下,他兀自等在院门口,想着能见上崔福一面,打听打听这宇文少蕊究竟是哪方神圣?
约莫半刻钟的时间,夜不群从勤德殿出来。
武文义往里张望了一眼,不见崔福。
他只好凑上前去,问着夜不群:“王爷,臣就说什么都瞒不过王爷的一双火眼金睛,这宇文大小姐和圣上的情意,王爷都能洞察的一清二楚。”
夜不群瞥了他一眼,眉目沉沉。
他也是刚刚才知道,这宇文少蕊和皇上,竟还有一番旧情。
要早知道有这事儿,他断然不会让宇文少蕊安全抵京的。
自古以来,红颜祸水多不胜数。
他这位皇帝哥哥,也并非不会沉沦女色之辈……哎!
夜不群心下叹息一声,拂袖离开。
武文义跟在他身后,出了宫。
勤德殿内,宇文少蕊低着头,娇羞的对夜羽祁行跪拜之礼:“臣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快请起。”夜羽祁自龙椅上起身,走至宇文少蕊面前,伸出手搀扶着她的胳膊。
宇文少蕊款款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之间的拒绝。
她能感受到,从自己进了这勤德殿,夜羽祁一双炽热的眸子,便落在了她的身上,再也没移开过。
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十三年前。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跟随父亲来宫中拜见先皇。
那时的她,被先皇的嫔妃们欺辱,故意让宫女带她到了冷宫丢弃。
她边路边找路,不知不觉走到了东宫门外,恰巧碰到了坐在了东宫门槛上的夜羽祁。
那年八岁的夜羽祁,手捧着一张缩小版的大启疆域图,正在和其他皇子讲述自己长大后,要像先祖皇帝那般,开疆扩土。
宇文少蕊记的清楚,八岁的夜羽祁手指着疆域图外空白的地方,豪言壮志道:“待我做了皇帝,这些地方都是大启的。”
却引来一众皇子的嬉笑声,更有人说他是痴心妄想,争执间将他推倒在了地上。
想是哪位受宠妃子所生的皇子,胆子大些,平素也不尊重夜羽祁这位太子,竟将他故意推倒在地上,让他的额头撞在了门槛上,流着鲜红刺眼的鲜血……
宇文少蕊抬起眼眸,看向夜羽祁,第一眼便注意到了他左边眉毛处的伤痕,依旧是那样的醒目刺眼,犹如当年的从那处流下的鲜红。
“我……我今日才知,原来故时人是你。”夜羽祁内心激动,一时之间束手无措。
他竟然差一点点,就命人杀了幼时他就惦念着的人。
再重逢,内心欢喜。
他找了她许多许多年,他有许多许多话想要与她说。
过去这十三年,他无时无刻不幻想着,能再见她一面,与她像八岁那年一般,在东宫的墙根处,诉说心中委屈。
八岁时,他便想求父皇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他问她:“我不管你从哪里来,是何人,你能不能留在我身边?我保证一辈子都会对你好的。”
她稚嫩的声音回着:“不能,我娘去的早,爹爹孤单,弟弟又小。
长姐如母,嫡女如长子,我要孝敬爹爹,养育幼弟,待我长大了,我便来寻你,届时你可不能不认识我了。”
话与那夜的场景,历历在目。
她说:“有缘人自会重逢的,我相信你我是有缘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