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少蕊本就生得漂亮，又添了些病态美，更是惹人垂帘。

宇文少羽忙从椅子上起身，给她搬了凳子来，搀着她坐下。

宇文少蕊眼眸温柔，看向宇文扩，问道：“爹可是在和弟弟商议入京一事儿？”

宇文扩温声回着：“正是。”

“女儿前来，也是想与你们谈谈此时。”

“爹爹有所不知，我和当今圣上曾有些渊源，女儿本也该是入宫的。

因着身体缘故，一拖再拖，我知晓爹疼惜女儿，想为女儿说门好亲事。”

“可如今境况，又有何人敢娶我做妻？女儿自有一番傲骨，也不大情愿给人去做妾，或是嫁个不如意之人。”

“爹爹，请带女儿入宫吧；若女儿本事大，能替宇文家挣个后位回来，也能庇佑启东和弟弟一时。

若女儿无能，女儿也不会成为您和弟弟的累赘，自会在那深宫后院，安然度过一生。”

宇文扩耐心听完宇文少蕊的话，给出的反应是直摇头。

那等虎狼之地，连楚萧寒的女儿都没好下场，他的女儿能不能安然入宫，都是后话。

宇文少羽急切道：“姐姐，若我的余生安稳，是用你换回来的，那我一辈子良心难安。”

宇文少蕊望向弟弟，微微颔首，表示道理她都懂。

她拉着宇文少羽的手，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唇角勾出浅浅一笑，眸中尽是宠溺。

“弟弟为了爹、为了宇文家、为了启东，牺牲良多，眼瞧着有孤独终老之心了，我这个做姐姐的，又怎能不为你分担些许？”

“况且圣上见了我，说不定就十分欢喜呢？”

宇文少蕊语气轻轻，如吹过山间的微风一般，明明相谈的是生死大事，可她却一点儿也不慌张。

言语间更是笃定夜羽祁会喜欢她。

宇文少蕊见父亲和弟弟都不言语，继续道：“大夫说了，女儿不过就是四五载的命，爹爹，你便全了女儿心愿吧。”

“女儿此生唯愿，再见圣上一面，死不足惜。”

宇文少蕊说罢，从凳子上起身，顺势便跪在了地上，给宇文扩磕头，声音更是带着哭腔。

“少蕊，你这是做甚？”宇文扩双手死死的抓住椅子扶手，心中不禁泛起凄凉。

宇文少蕊求一声，便磕一个响头。

他这个做父亲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宇文少羽想阻止她，却又不敢，只能焦急无措的站在原地，父亲和姐姐，他一个也劝不得，更是劝不住。

“罢了，罢了。”宇文扩沉吟道。

他给宇文少羽眼神示意，宇文少羽这才动作麻利，将人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多谢爹。”宇文少蕊感激道。

宇文扩没抬头，只冲着两人挥了挥手。

宇文少蕊紧紧的抓着宇文少羽的袖子，冲宇文扩说了声：“女儿告退。”

方才拉着宇文少羽，一同出了书房。

从书房的院子里出来，她屏退了丫鬟，由宇文少羽提着灯笼，两人缓步朝着她的院子走去。

“少羽，姐姐知道你心悦郑大小姐，可如今人家夫妻和睦，琴瑟和鸣。

你可不能为了年少不可得之情，就浪费了一生。”

“这世间多的是感情浅薄、却能相敬如宾，安稳度日的夫妻。

日后姐姐入了宫，便不能在你耳边时时念叨了，如今我们宇文家的处境，也不允许我在京中权贵里为你挑选如意的人选。”

“你与爹去了鄂州，离郑大小姐近了，可不能把持不住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咱们家八十万的大军，都是爹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让他全都放下，他定然舍不得，你要多劝劝他。”

“少羽，姐姐对你有诸多不舍，可人生便是这样，不管谁的人生，都没有真正的圆满。

姐姐自有姐姐的傲骨，不愿去他人之地，苟且偷生，姐姐亦有姐姐自少年起藏于现在的心事儿。”

“姐姐的生命，会早早到头，请你千万要原谅姐姐的私心。”

宇文少羽不傻，即便宇文少蕊没有明说，他也猜出了个大概。

只怕是自己的这位姐姐，自年少时见了夜羽祁一面，便芳心暗许了。

他与父亲，不过是想用皇后之位，逼退九王爷罢了。

却不料，歪打正着，正中了宇文少蕊的心。

他无权干涉宇文少蕊的决定，所能做的，也只有带领好八十万大军，留守在启东，为她、为父亲、为远在鄂州的小婉儿，做一道屏障。

宇文少羽回道：“我知。”

宇文少蕊步子虽慢，但话也多，不知不觉，两人到了她的院门前。

宇文少羽将灯笼递给她，语气平静道：“入京之途，弟弟便不陪姐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