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诰与郑婉婉昼夜不停的赶路,终于抵达了虞城河。
夜晚的风自河面上吹拂而来,带着些许凉意,郑婉婉又穿着一身夏衣,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
二人隐于树林中,郑婉婉不停的往手脚上喷花露水,以免被蚊虫叮咬。
这虞城河,不仅是天缘国边陲之城的护城河,还是贯穿天缘南北漕运的要道。
郑婉婉和陆诰等了大概半个时辰,河面上赫然出现了一只羊皮筏子。
要不是驶进了河岸,郑婉婉都瞧不清这东西。
见从羊皮筏子上只下来了一人,陆诰便拨开了挡在面前的树枝,走了出去。
月色暗淡,即便两人已是面对面站着,仍无法看清对方容颜。
陆诰只听得对方轻轻咳嗽了两声,惊的林中飞鸟突起。
这声音透着苍老。
不多时,对方吹亮了一根火折子,陆诰方才看清对方的脸。
那是一张写满了心事儿的方脸,胡须已经全白。
身上儒雅的气质,首先让人想到了国泰民安四个字。
对方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陆诰,拱手冲着陆诰略一弯腰,是专属于文人墨客的见面礼。
陆诰双手做辑,身子躬的很低,轻声道:“老先生,有礼了。”
“敝姓徐,想我这年纪,应担得起年轻人一声徐老,你便叫我徐老吧。”
许是乘着羊皮筏子在河面上吹冷风久了,徐老说一句话便要咳嗽很久。
咳嗽时腰都压的很低,看上去很是吃力。
徐老望着陆诰道:“若不是出于无奈,我又怎会倒卖粮食。”
他说完,重重叹息了一声。
告知了陆诰粮食在何处,徐老难为情的开口问着:“那钱呢年轻人?”
他的担忧虽未说出口,但光从他的表情陆诰就看的出来,他是担心被抢的。
本着交易要小心的心态,陆诰向他表明,需要先检查粮食。
徐老点了点头,应道:“这是应该的。”
说罢,他扭头朝着羊皮筏子上的人喊了声,那人从羊皮筏子上下来,将绳子拴在了树上,这才朝着两人走过来。
徐老吩咐来人带着陆诰去检查粮食,他自己则是在原地等着。
陆诰临走之前,将站于树后的郑婉婉叫了出来。
徐老客气的朝着郑婉婉低了低头,郑婉婉也礼貌的冲着他福身行礼。
看他实在咳的厉害,郑婉婉意识一动,从医院空间里拿出了一瓶强力枇杷露。
郑婉婉将枇杷露的外包装撕掉,只将瓶子从袖子里拿出来,递到了徐老面前。
“这是止咳的,服用些你会舒服许多。”郑婉婉声音细微,面上神情如常。
徐老并未伸手去接,但仍是客客气气的对她说了声“谢谢。”
徐老言明,自己这咳嗽是老毛病了,找了许多大夫都没能根治。
他道:“我知晓姑娘是好意,但药服用的多了,我便不大愿意再吃了。”
话说的好听漂亮,但郑婉婉却心知肚明,对方这是不敢吃。
说到底,他们这才是第一次见面。
这徐老人看上去虽和善,但到底是入朝为官的,又怎会是等闲人?
郑婉婉也没多做解释,拧开了瓶盖,又从自己挎着的红狐包包里掏出了一把小勺子。
她当着徐老的面儿,倒出一小勺,直接喂进了自己嘴里。
然后又将瓶盖拧好,再次送到徐老面前,她面带微笑道:“不苦,是甜的。”
徐老见状,干咽了口,从郑婉婉手中接过了东西。
他有样学样的吃了一口,果然觉得喉咙舒服了许多。
郑婉婉也没再与他过多攀谈,只蹲在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拨弄着地上青黄不一的树叶。
“在鄂州那等苦寒之地谋生,不是很容易吧?”徐老忽地开口问着。
郑婉婉闻言,抬头看向他,诚然回着:“是很不容易,但人总归是要讨生活的。”
徐老也蹲了下来,与郑婉婉面对面。
“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天大地大,姑娘又何必将自己困于某一处?”
郑婉婉默不作声,继续拨弄着树叶。
“天下有志之士,当入朝为官,解天下黎民之苦,我天缘国不像大启那么迂腐治国。”
“若是姑娘你愿意来天缘,老夫许你个宰相之位,也未尝不可啊。”
郑婉婉西天城与西域那一战,早已一战成名。
徐克化身为天缘国宰相,对此时有所耳闻。
且鄂州在郑婉婉的带领下,变化如此之大,这些他都是知晓的。
皇帝年纪大了,行事越发荒唐了起来。
徐克化作为太子党,早已经与皇帝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