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婉婉一番话,加之她自信笃定的表情,引得郑扶央也劝说起了郑麒雄。
良久,郑麒雄才微微叹息一声,略点了点头。
父子二人嘱咐了她许多,这才起身往军中去了。
郑婉婉不喜分离场面,也就没挽留。
暮色挂染天边时,福寿苑的老嬷嬷来请郑婉婉去用晚饭。
一路行至福寿苑,刚进院子郑婉婉便听见了陆诰说教陆文清的声音。
她有意在院中多停留一二刻钟,不料胡云香瞧见了她,温声叫着“婉儿。”
郑婉婉应了声,迈着步子进了屋中,被胡云香安排坐在了陆诰身侧。
陆文清虽满脸委屈之色,仍是礼貌的叫了声“嫂子。”
郑婉婉轻应了声“嗯。”再未发言。
她本就是个恬淡性子,不爱插手别人的人生,现如今虽是一家的当家主母,却也给了兄弟姊妹们绝对的自由。
她自是希望这些弟弟妹妹能有个好归宿,可若那归宿不是他们自己心心念念想要的,便不算是良缘。
“胡涂万俟氏族有一年方十八的男子,骑射武艺皆是不错。
你嫁过去,也不会平白蹉跎了岁月,既生为陆家女,便注定你不能任性而为。”
“胡涂之地的安稳、胡涂与羌弥、鄂州的友好相处,皆系于你一人之身。”
“大计当前……”
“陆家女只我一人吗?”陆诰话还未说完,便被陆文清打断。
她声音带着哭腔,眼中氤氲着泪水,质问陆诰:“大哥还未自立为王,怎的先生出了薄情帝王家的做派来?”
“将自己的亲妹妹送往那等吃人不吐骨头之地,你良心何安?”
几滴晶莹的泪珠,自陆文清脸上掉落,打湿了她手中的帕子。
陆文清看陆诰一言不发,一副铁了心要将她送去胡涂的模样,便又哭着寻求郑婉婉的帮助。
惹得胡云香也泪眼婆娑,不停地抬手抹眼泪。
陆文清心系三皇子,不明白陆诰的良苦用心。
陆家与夜家,到底隔着深仇大恨,陆家人是深明大义之辈,容得下夜正律。
可夜正律一心筹谋其他,辜负陆文清的事情做的还少吗?
羌弥攻下胡涂之后,厚待万俟氏一族,昔日的胡涂小王子、如今的万俟氏族长万俟益,身份尊贵、人亦不错。
且万俟益长姐,作为西域和亲使者,要嫁与大启新帝。
这万俟益是个识时务的,主动向颜莫提出要与鄂州结姻亲之好。
有陆诰郑婉婉、羌弥给陆文清做后盾,她嫁给万俟益之后,定会一生被优待。
来日陆诰会是一方霸主,如今不安排好陆文清的婚事,日后只会更难处理。
这已经是陆诰能想到的,给她最好的安排了。
面对妹妹的无情质问,陆诰没解释半个字,他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在陆文清一声声的“宁死不嫁”里,陆诰重重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桌上的盘子,被震碎了。
“你非要因一己之私,置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黎民百姓于不顾,那你枉为陆家女。”
“既困于后宅之中,让你将往日读的圣贤书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那明日你便启程,前往西域羌弥边境,去看看什么叫人间疾苦。”
陆诰厉声说完,状似没事儿人一般,拿起筷子夹了菜往嘴里送。
陆文清只敢大滴大滴的掉眼泪,不敢再哭出声了。
即便难过的难以下咽,还是大口大口的扒拉着米饭,混合着泪水咽进了肚子里。
气氛正冷若冰霜时,芹莲领着心儿出现了。
心儿长高了许多,脖子上挎着一只芹莲手缝的药袋子。
走至房中,心儿恭敬礼貌的朝着郑婉婉福身行李,软糯叫着:“师父。”
郑婉婉瞧见心儿,便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在旧王庭遗址里出现幻觉时见到的星儿。
她弯腰将心儿搀扶起来,九岁的小女孩已然出落的亭亭玉立。
只不过她是一身小子装扮。
芹莲望着郑婉婉怀中的心儿,目露不舍,“这孩子从从三小姐的口中得知了西域打仗的事儿。
就缠着我,非要让我来夫人开恩,带她去西域帮忙救治那些百姓。”
等芹莲声音停了,心儿才仰头看向郑婉婉,认真道:“师父,你教我医者仁心,为医者要善待天下苍生。
我听三小姐说了,打仗时如我这般大的孩子,都冲入火场。”
“师父,心儿虽力薄,也想尽自己微薄之力,解黎民些许苦难,恳请师父准许心儿前往西域,治病救人。”
心儿说罢,从自己的药袋子里掏出了两个瓷瓶子,力在向郑婉婉证明,自己真有救人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