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小儿，你休要颠倒黑白。”

“我独孤家忠心耿耿，从未有半分反心，可我爹和四位叔叔，惨死宫墙。

你们兄弟争夺大位，却要用卑劣手段杀死保家卫国的忠臣良将，这些你又为何只字不提？”

独孤傲立于雨中，冰冷的雨水拍打在他的脸上。

他下巴上的血，很快便被豆大的雨水冲刷干净了。

夜不群的声音，嘹亮的响起：“带着二十万大军，要踏进京城，你们又存的什么心思？”

“若是历朝历代的开国将领，都像你爹那样居功自傲，意图谋反，那这天下，还有太平的日子吗？”

“今日你若肯交出兵权，我许你往后安度余生，你独孤家的子嗣，有能力的照样可入朝为官。

若是你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独孤傲大喊：“纵我父亲有错，也罪不至死……”

不等独孤傲的话说完，夜不群便冷冷出声打断：“谋反之罪，诛灭九族。”

独孤傲闻言，再不吭声。

良久，他手中的长刀，“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

“将军。”独孤军齐刷刷的叫着他。

他此次带出城的，全都是自己的心腹。

见他如此，他们举着刀的手，也垂了下来，只不过刀还死死的握在手里。

独孤傲想着自己收到的、来自鄂州的三皇子信件。

信上千叮咛万嘱咐，要把九王爷拖延在此地。

若是他缴械投降，亦或是沉不住气，都会落得个全族尽灭的下场。

如今想来，他又何尝不是沦为了他人的刀枪，在替别人冲锋陷阵？

鄂州一片祥和，三皇子安然无恙。

可是他呢，落得一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再这样下去，他们守护了二十多年的西南云州，便要尸山血海了。

曾经上阵杀敌，英勇无比的独孤军，就要一点一点的死在了内耗中了。

独孤傲仰天看着落雨的天空，良久，他才对身边士兵说道：“放下你们手中的刀，投诚于九王爷吧。”

“记住你们肩上扛着的责任：保家卫国。”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晟渊大军，冲破城门，残害百姓。”

独孤傲回头，看了看倾倒的树木。

城外的百姓，已死了无数。

那些不久前还充满欢声笑语的屋子，都变成了残垣断壁。

曾经络绎不绝的城门口，如今尽是血迹。

他做这一切的意义，又何在？

不顾云州安危，带着独孤军杀入京城，拼个你死我活，又有何用？

纵然他杀了夜羽祁和夜不群，大启就能内稳、父亲和四位副将叔伯就能活过来了吗？

不过是进入又一轮争夺罢了。

独孤家、郑家、陆家胡家、那些前朝旧臣……如今想想，谁又真的是有罪，谁又真的是无辜？

错就错在，他们身负军功，没能在先帝在位时，辞官隐退。

错就错在，他们心比天高，却命比纸薄。

错就错在，他们以为夜羽祁是个难当帝位的蠢货，以为夜家无治国能者。

却不料，夜家还有夜不群。

“将军，我们誓死追随将军，我们生是将军的兵，死是将军的鬼。”

“将军，你不要听信九王爷的话。”

“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我们为你杀出一条血路，来日你定能为老将军报仇雪恨。”

“将军，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将军……”

这一声声的将军，也没能让独孤傲有动容。

他反问一声：“难道你们要我投靠敌国，再挥刀斩向我们曾拼命保护的地方吗？”

“那我独孤傲，真的就让祖上蒙羞了，那我真的就是千古罪人了。”

独孤军还欲说什么，被独孤傲抬手打断。

只见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长刀，抬手便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九王爷，今日我以死明志，证明我独孤家，绝无反心。

望九王爷念及稚子无辜，放我儿一条生路，让他做个寻常百姓便可。”

“独孤军，日后尽归朝廷，独孤傲在此，谢过圣上和九王爷了。”

说罢，独孤傲双眼一闭，便要抹了自己的脖子。

却不料，他刚有动作，站在他身边的一名独孤军，便出手打落了他手中的长刀。

几人合力，将他弄晕了过去。

独孤军将他团团围住，不停地往后退。

“放箭。”夜不群见状，冷声命令着。

连弩嗖嗖往下射，独孤军死了一个又一个。

暗处的魏大贤，暗器射出，却被独孤军用身体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