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分,姜梨方才返回伯府。
她的步履略显疲惫,然而尚未踏入府门,便见管家匆匆迎上前来,神情急切。
老夫人请她去一趟济安院。
姜梨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伯府似乎永远不得片刻宁静。
昨夜的风波还未平息,今日又是何事让她不得安宁?
在前往济安院的路上,管家简短地向她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今日王若雪带着许盛前来向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本就稀罕那孩子,自是满心欢喜。
然而,欢乐的气氛中却突生变故,那孩子玩得兴起,竟不慎将老夫人院中的诸多花瓶古玩砸得七零八落。
老夫人那叫一个心疼啊!
老夫人那叫一个心疼啊!
听完管家说的,姜梨扯了扯唇角。
挺好,也不枉她那么纵容许盛砸她院里那不值钱的花瓶。
尚未走进济安院,姜梨的耳畔就已经远远传来了许盛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许盛哭闹着,如同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大声叫嚷。
“不过是几个破花瓶而已,你们为何要如此训斥我?”
“二婶都说了,什么都比不上我开心重要,我砸几个花瓶又怎么了?”
“呜呜……你们都凶我,我讨厌你们,我再也不喜欢你们了……”
许盛的哭声越来越响亮,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和任性。
姜梨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泛起了一抹冷笑。
她明白,这样的孩子,若是不加以管教,日后只怕会越发无法无天。
前世她接手了这孩子,这一世……可与她没什么关系。
姜梨心想着,抬步进了院内。
许盛的哭声戛然而止,当他看到姜梨的那一刻,眼中瞬间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他急匆匆地朝姜梨奔去,小小的身影在风中摇曳,一边跑一边带着哭腔喊道:“二婶,二婶……”
姜梨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落在奔来的孩子身上,心中却无半点波澜。
这个孩子,三四岁的年纪,在她眼中却仿佛变成了前世那个对她狠下毒手的白眼狼。
许盛扑到姜梨面前,稚嫩的小手想要抱住她的大腿,但姜梨却轻轻一侧身,让开了位置。
许盛一个不稳,扑倒在了地上。
“盛儿!”王若雪见状惊呼一声,扑上前去,眼中满是担忧。
许盛重重地摔倒在地,他坐在地上,放声大哭,那哭声充满了无尽的委屈,仿佛整个世界都背叛了他一般。
姜梨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双眸子里透着几分冷漠与疏离,仿佛许盛的哭声对她来说,不过是风中的一缕轻烟,吹过便散。
她微微转身,步伐从容地朝屋内走去。
屋内,老夫人头痛得厉害,她闭着眼睛,任由嬷嬷在她的太阳穴上轻轻地揉捏。
看见姜梨走了进来,老夫人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埋怨的话语脱口而出:“姜梨,你是怎么教盛儿的?他这样顽劣,你怎么能如此不负责任?”
姜梨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她看着老夫人,语气中带着几分无辜与疑惑:“老夫人,您这话从何说起?那孩子又不是我的儿子,我如何教他?”
她的声音平和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打磨过的宝石,闪耀着清晰的光芒。
她的话语,让老夫人的脸色微微一变,似乎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喉咙,半天说不出话来。
短暂的沉默过后,老夫人的声音终于缓缓响起,带着几分沉痛与不解:“盛儿告诉我,是你授意他砸碎那些花瓶的。你甚至对他说,他开心比什么都重要。你如此教导,你瞧瞧我这屋子里……这、这究竟毁了多少珍贵的物件?”
老夫人说着,眼中泛起泪光,手指颤抖地指向四周一片狼藉的场景。
那些破碎的瓷器散落一地,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方才的惨烈。
姜梨的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这才发现,老夫人竟然连那些瓷器的碎片都未曾清扫,显然是特意留着等她来看的。
老夫人随手点了点其中的几样瓷器,继续说道:“那边,那个景瓷花瓶,精美无比,意义非凡。还有那个青釉玉雕,更是世间罕见。如今,却都毁在了你的手里。”
说到此处,老夫人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显然是心疼到了极点。
她望着姜梨,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与不满。
姜梨眉头微蹙,脸上写满了疑惑:“老夫人,碎都碎了,那不过是个孩子。”
老夫人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她冷冷地瞥了姜梨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你说得倒轻巧。那青釉玉雕价值连城,岂是寻常之物?敢情不是你的东西,你不心疼!”
姜梨轻抿红唇,不卑不亢地回应道:“老夫人,那青釉玉雕本是我出嫁时的嫁妆,如今它碎了,我心中也甚是惋惜。但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呢?”
老夫人一时语塞,脸色又变了几变,才勉强说道:“什么你的我的,你嫁到我们伯府了,还要算得这么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