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山道上急行。
无情和追命想要快些赶到关家,而无论是轿子还是轮椅都是快不了的,于是乎,无情将木轮椅折叠带上了马车。
追命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对对着在马车内的无情道:“我想我们还是先找到关玉,再一起到关家去。之前不知道凶手是针对的是关敬,现在倒是有些担心他。”
无情道:“太巧了是吗?”
追命道:“是。我想他们昨晚才走,我们现在还追得上他们。”
无情道:“好。”
追命道:“那你先睡一会儿,等到地方了我叫你。”
等了半晌,无情的声音才从车里传出来:“我如果不睡,你是不是就没有心思赶车了?”
追命笑道:“所以,为了我们的安全,你也给睡一会儿。”
无情也轻笑了笑,道:“看来只有听你的。”
这话说完,无情乖乖闭上眼睛,而过了一会儿,他便真的靠着车壁渐渐睡去。追命回头,一只手掀开车帘,瞧了一眼无情的睡颜,然后放下帘子,心里想着这次回去后一定好好练练赶车的技术,万一下次再遇上这种情况,怎么才能把车赶得又快又稳?
但或许是知道追命在身边的缘故,就算是马车颠簸,无情却并没有受此影响,他依然睡得安稳。
无情被吵醒是因为一阵雨声。
风把车帘大力掀开,无情瞧见了外边无尽的暴雨,也瞧见了在漫天风雨中依旧从容的追命,颇有些“一蓑烟雨任平生”的味道。
无情突然想到了这句诗句,虽然追命连蓑也没有。
无情的右手立刻拿起了放在旁边的一把伞——出门在外这些都是必备的,左手轻轻一按地面,把自己送到了追命身边,随后,给追命、也给自己撑开了伞。
伞不大,两个人共用,总还是有些雨丝会飘到他们身上。
但他们却觉得温暖。
追命回头冲着无情笑了一笑,道:“谢谢。”
无情皱眉道:“怎么这么大雨还赶车?”
追命笑着道:“大师兄,你听过一首词吗?”
无情觉得自己握伞的手抖了抖。
追命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道:“我刚刚一见这雨就想起这首词了,大师兄你听我给你念,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
他话未说完,诗未念完,无情终究是忍不住了,打断道:“三师弟!你再念一句,你信不信我现在把伞拿开?”
追命果然不敢念了,却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道:“大师兄,你舍得啊?”
无情不理他,问道:“我这一觉睡了很久?”
追命答道:“也没有很久,我们午时才出来,现在不过傍晚。”
无情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追命已经湿透的的衣服,道:“这雨恐怕也一时停不下来,找个地方等一下再走吧。”
追命答应一声,马车在前方一个村庄停下。
这周围只有一个村庄,是个只有几户人家的小村庄,并无能供人闲坐休息的茶寮铺子。两人只好在马车里坐着,追命打开包袱拿出了里面的干粮,而后与无情分着吃。
无情从包袱里找出了一件干净衣服,道:“换上吧。”
追命一愣,道:“在这儿换?”
无情瞅了他一眼,道:“雨里换?”
追命一笑,点了点头,刚要解开衣带,陡然动作一顿,神情一变。
马车外有人。
无追二人同时警觉,对视一眼。
无情已霍然掀开了轿帘。
大雨之中,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布衣男子撑着伞,独立于马车之前。
那男子的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一见无情和追命便开了口:“两位,你们是外乡人吧?”
一番问候与闲聊,无情和追命这才得知,原来那男子是住在这儿的村民,名叫王五,为人好客,刚才在屋里窗边看到无情和追命的马车停在这里,遂出来看了一看。
他们彼此说了几句话,那男子便一定要邀请无情与追命到家中做客。
追命推辞了两遍,再推便是客气过头,于是笑道:“那么,却之不恭了。”
王五的家不远,只不过十余步的路程,简简单单的一间茅草屋,收拾得十分干净。
一进门,王五遂将自己的伞放在了门旁,而那里还放着另外两把伞。
屋里有炭火,王五引着无情和追命坐到火炉边上,笑呵呵道:“先烤会儿火吧。贱内马上就把饭菜做好了,再等一会儿便可上席。”
追命摆摆手,笑道:“王兄弟不用麻烦了,我们坐一会儿就走,还要急着要赶路。”
王五道:“何必那样急呢,等明天彻底天晴了,再走也不迟。而且饭菜本来就快都做好了,不算麻烦,不算麻烦。”
说话间,一名妇人缓步自厨房里走了出来。
她的头上插着一支木钗,手捧托盘,将饭菜端了上来。
追命仍是婉拒,道:“方才我们已在外面吃过了。”
王五不好再劝,想了一想,对那妇人道:“阿芸啊,那你去给两位客人熬点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