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太子和老大骂走,康熙就抚额后悔,上当了。
这俩货,应付他倒是一把好手,怎么不见他们跟东亭、曹寅、高士奇等过过招,码的,居然“演”到他跟前儿,这要不是亲儿子……
目光瞬间盯向梁九功、李德全等,骇人的煞气直逼几人。
梁九功、李德全直接把头低到地面,连呼吸都暂停了:爷,皇爷,他们啥也不知道,啥也没看见,早就眼花耳聋了……
“哼……算有眼力见。”康熙转身进了内间,一把拽过快把算盘珠子蹦飞的静安,急急问道:“怎么样,有能省的地儿?”
静安一心只拨弄着算盘,等康熙都快不耐烦了,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满下巴的拉碴胡子,梗着脖子故作发怒地嗷呜一句,“没呢,没呢,到处都伸手要钱,贴钱贴空你,活该!!”
该死的、食言而肥的老爷爷,怎么不肥死你,到现在都不放他。
主子、爷,你们啥时候来接我,绘春、妹妹(静瑶),静安好怕怕,快来接我啊!!
康熙不信,横刀立马地把人往边上凳子一扔,挨个翻起了小桌上的账本,入目都是红圈——
他就知道,这傻小子肯定算出猫腻了,不错,不错,干得好!
“来人,带他下去洗漱一番,再给他找个十两重的金锭子。”
康熙微微一笑,抱着曹家、高家、魏家的账本,以及这三年户部年中开支总记账,一点点翻了起来。
刚还装死的梁九功、李德全麻溜地把人带了下去:总算是熬过去了,静安,好孩子,来,都是你爱的糕点,只要你安安分分地洗漱完,随便吃。
独留魏珠,伺候着越看账本脸越黑的康熙,内心苦楚谁人知……
前两本还好,曹家、高家亏空虽有,还是能还上的,但魏东亭家的就不一样了。
看着魏东亭家中账本,康熙满脸懊恼,整个人都懵了。
手里轻飘飘的纸,不是纸,是跟了他一辈子的老伙计魏东亭的命!
魏东亭,作为康熙的亲信和心腹,多次为垫付南巡的费用,累积成了巨额债务不假,但更多一部分是他的子孙挥霍无度。
整天花天酒地,随随便便打赏一个青楼花魁就三千两,这……哪怕魏东亭在漕运总督任上积累了大量财富,也经不起这样耗啊!
怪不得他会“算计”隆科多,再这么下去,早晚会被债务拖垮。
山东赈灾、六部开支、西北陈兵、蒙古边防、西藏喇嘛……再不想法子让这些个老伙计还债,说不准真得动用内帑。
可内孥……小六出嫁、十二成婚在即不说,十三的婚事也就下半年的事儿,公主出降、阿哥们成婚外加出宫开府,内帑就得下去一半。
剩下的还要负担六宫的开销,皇子们庆生、皇孙们满月、周岁的赏赐……唉,动不了!
他近日来如此急躁为的啥?不就是想让老大和老二出头,跟老臣们过招,他好居中调停,既不用伤及君臣情意,又能彻底解决国库亏空的问题。
可偏偏……魏东亭啊,老伙计,朕对不住你,只能是你了。
康熙默念“魏东亭”几声后,决意定下“苦肉计”,忍着内心极度的伤感,打算“牺牲”掉魏东亭,来威慑其他人带头还款……
慈宁宫。
“喔呀呀,你这个贼子……哦,不是,贼人,往哪里逃,追啊!!”
“来追,来追……”
布尔和、爱兰珠与年世兰扮做女将军,穿着一身较为肥大的将军服,与檬英、董鄂·依娜以及几个年岁更小、脸上贴着胡子、手上举着比人高的木剑的小女娃们,就这么在《穆桂英挂帅》戏曲旋律下,互相追逐起来。
台下一众人,被这些个小女娃们的表演,逗得开怀大笑。
“呵呵呵,哎呦~呵呵呵!”太后、太妃瞧着台上几个小娃娃们故作老成的扮相,以及身姿摆动时掉落的各种写着台词的小纸条,都快笑翻过去了,眼角笑的眼泪直流。
怀安、甘淑仪早得了宜修的吩咐,殷勤地伺候在太后、太妃一旁,又是擦眼泪、端茶,又是拍背帮忙顺气,这才没让两个老人家笑晕过去。
“四弟妹,你是怎么想出这主意的……”太子妃抱着明德坐在第二排,对着身侧的宜修笑问道。
“恰逢其会!”宜修捂着帕子憋笑,“上回带怀安来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后,我府上女学堂上的姑娘们心就野了,个个追着怀安问太后如何,赶巧太后上回看《穆桂英挂帅》感慨了两句,戏唱的好,但听不太懂,我就给孩子们安排上了呗。”
脸色惨白的大福晋,欣慰地瞧着台上的女儿们,弱弱对宜修道了声谢,还打算再敬宜修一杯茶。
宜修可不敢让大福晋忙活,连忙推脱,只道侄女们乖巧懂事儿,都是自己应该做的。
又笑着给她端茶,“大嫂,放宽心,身子骨才会好起来,你在一日,布尔和她们就有娘疼,至于以后如何,你且瞧着便好。”
忧思伤神也伤身,本就虚弱的身子又余毒未清,再这样忧虑下去,那……布尔和她们的将来才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