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扶风院阵阵沉默相比,蒋氏回到流云院后,整个院子都热闹起来。
蒋氏先给抱着嘉瑜的冯若昭送了张周岁宴请柬,让她可以邀请在京城的姨夫一家,参加二月底嘉瑜的周岁宴。
冯若昭自是明白,这是好姐妹在福晋面前给自己求的,高兴的连连搂着蒋氏喊“好姐姐”。
齐月宾坐在窗边,一边核对账本,一边笑看她们打闹,等二人消停下来,方问:“福晋就给了赏,可还说了别的?”
“福晋说,让我好生调养,待爷回来,好……好再给嘉瑜生个弟弟!”蒋氏清丽婉转的嗓音里尽是羞涩,面若桃花地偷偷看向齐月宾,“就是不知爷何时回来?”
蒋氏,原名蒋菁惜,是江南杭州人,天生自带一股江南韵味,方得了胤禛几日偏宠,有幸生下嘉瑜。两年前,要不是江福海选中她给主子固宠,先送了银钱再找了名医,只怕父亲早就去世了。
她、父亲和弟弟都因主子“新生”。如今,她虽跟在齐月宾身边,女儿也交给对方抚养,但她和她的女儿,永远都是主子的人,自然要替主子打听消息。
“放心吧!诚郡王已经从江南动身回来了,爷最迟一定会在端午节回来的。”齐月宾言辞凿凿道。
“那就好,冯妹妹咱们去沐浴吧,我新调了种香膏,咱们提前用上,等爷回来好给流云院添些恩宠。”蒋氏轻咬薄唇,娇艳欲滴地给了齐月宾一个眼神后,又拉着冯若昭下去。
齐月宾笑着点头,呼伦院是蒙古贵女,扶风院的侧福晋位份高、家世不俗;絮柳苑内宋云烟是爷的第一个女人,瑞雪院的舒舒觉罗·静瑶颇通诗书,兄长又在爷手底下效力。
与她们相比,流云院确实需要爷的恩宠撑腰。
拨弄算盘片刻,确定账目无错后,齐月宾伸个懒腰又抱起嘉瑜,小声哄着,“小嘉瑜,乖,让你娘亲去洗香香,等你阿玛回来,就给你生个弟弟。以后啊,有亲弟弟撑腰,出嫁了也能挺直腰杆。”
换来小嘉瑜大笑着拍手,“哈呵,弟弟,额娘,齐额娘……”
齐月宾亲了亲小嘉瑜的脸蛋,眼神渐渐放空,喃喃自述:“齐额娘这一生啊,幼时有个威风凛凛的阿玛征战四方,从大清入关、平定三藩到一征准噶尔,阿玛凭借战功,从区区一个小将被封为第一个汉人国公,最是英武了。
可惜,常年在外征战,只得了你齐额娘我一个女儿。没个儿子不说,还忽的倒在准噶尔战场上,以至齐国公府青黄不接、大厦将倾,就连我也从原定的四皇子妃降为庶福晋。
乌雅氏那女人,一开始说温宪送到慈宁宫,自己膝下没有女儿相伴,从诸多妃嫔中抢到我的抚养权,结果呢……一次又一次地利用我争夺宠爱,又用你阿玛吊着我。
等我阿玛一死,就变了脸色,一个庶福晋打发我不说,还让你阿玛彻底疑了我……可怜我入宫为质多年,到来头都是一场空。
原本我不认命,可宜修,不,该叫她福晋了。她比我有魄力,也更爱你阿玛,豁出去撕破了乌雅氏那女人的脸,这才打乱了一切,也才有了你额娘和你到我身边来。
嘉瑜啊,有个亲弟弟,将来娘家也有依靠。而不是不亲不远的堂兄袭爵,若非祖母还在,只怕齐额娘连娘家都没了……”
齐月宾说着说着就哭了,双眼满是泪水,哭笑着给怀中的嘉瑜讲故事,试图用自己的亲身经历,让怀里的小嘉瑜明白她和她额娘的苦心。
吉祥一直低着头,静静听着屋内主子和小格格的互动,不得不感叹一句:主子过去实在是太苦了!
此时,蒋氏身边的小丫鬟以谢恩为由,欲将蒋氏养的牡丹花送去长乐院,与吉祥报备一番。
吉祥想着蒋氏带回来的各种赏赐,连忙让小丫鬟将花送去,一定要盖好棉布,别让暖棚养出的牡丹花冻坏了。
小丫鬟快步来到长乐院的墙角,与等候在旁的姑姑耳语一会儿,留下花后又快步回了流云院。
片刻后,宜修就从剪秋口中知晓了齐月宾说的话,不由地感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齐国公府虽有頽色,但底蕴仍在。咱们还得等江福海暗中传信,方能知晓江南一二事,齐月宾呢,居然连诚郡王的行程都知道。哼,果真能耐!”
剪秋这些日子有所长进,明白这话不是自己能接的,安静地等候宜修吩咐。
宜修想了想,三阿哥胤祉在江南确实作用不大,算算时间,皇阿玛召他暗中回来,大抵是为了勘察三门砥柱山河道的底柱——
胤祉是很杰出的文学家、科学家,主持编修《古今图书集成》一万卷,而三门砥柱山河道,是为了保证江南的粮食能通过淮河、颖水、贾鲁河、渭水等运到陕西赈济。
如此说来,胤禛整顿漕运小有起色啊!毕竟,勘察三门砥柱山河道,涉及黄河、砥柱、龙门不说,胤祉还要提出具体的粮草运转方案。
上一世,就是他提出,可以从龙门到黄河,再通过渭河,要到西安北门,而从绛州、汾河又可到达山西太原,才引得康熙对他更为赞赏和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