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的喊声引来了众多不满的眼神。
尤其是项籍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好像要以目光为刀,戳烂陈庆的心窝。
舞乐是给你看的吗?
你不过是个陪衬,还敢在这里聒噪不休!
陈庆缓缓转过头去,神色露出些许轻蔑之意。
籍啊,别操心那些有的没的了。
今天只要扶苏点个头,晚上虞姬就得给他暖被窝。
唯一能阻止此事的只有我了。
你看着办吧!
项籍瞪了许久,逐渐露出疑惑的神色。
他在威胁我?
凭什么!
项家精干子弟全部在此,只要把大门一关,你们全都是瓮中之鳖!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的眼神交流一番,陈庆转回头去继续欣赏歌舞。
他偷偷瞄了一眼,扶苏眼中只有欣赏之色,并无情动之意。
太子妃如今怀有身孕,在家苦苦等候他归来。
以扶苏的道德标准,绝对做不出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事情。
陈庆既佩服又有些惋惜。
以扶苏的出身和血脉,想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
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也别想达到他的。
你怎么就是个好人呢?
但凡你是个荒淫无道、穷奢极欲之辈,我至于为难成这样嘛!
鼓声愈发激昂,舞姬的身姿也越来越飘逸灵动。
她们娴熟地切换着位置,时而如孔雀开屏,时而如莲花绽放。
楚舞中有大量折腰、甩袖的动作。
因为是出自取悦神明的舞蹈,奔放烂漫,大胆豪放。
说白了,大概相当于这个时代的夜店舞。
宾客们看得如痴如醉,摇头晃脑。
陈庆也目不转睛,大感满足。
鼓声渐歇。
虞姬额头冒出一层淡淡的香汗,美目流转,偷眼观察扶苏的表现。
欣赏、喜悦、赞叹,却不掺杂男女之间的爱慕之色。
虞姬顿时心头一沉,失望地垂下眸子。
只有那个婴儿肥的姑娘大概是心思单纯,只知道扶苏在微笑赞许,还以为博得了太子的欢喜,喜笑颜开地咧着嘴露出可爱的小酒窝。
舞姬行礼后,轻柔地挪动步伐退下。
全场喝彩声不止,如痴如狂。
项籍目力过人,而且整场舞乐中一直盯着虞姬,察觉到她似乎不开心,立即拔腿想追上去。
“籍儿,回来。”
项梁低声厉喝。
“叔父,我去去就回。”
项籍不想错过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回头应了一声,迈开大步就往外走。
“回来!”
“回来!”
项梁连喝了两声,连周边的宾客都不禁望了过来,可依旧拦不住项籍的步伐。
他暗暗叹了口气,立刻给亲信族人打了个眼色。
项籍性子粗疏莽撞,一不小心就会闯出大祸来。
——
身着艳丽彩服的舞姬像一群美丽的花蝴蝶,叽叽喳喳说笑着走过回廊。
婴儿肥姑娘神情亢奋,不停述说着太子殿下看她的目光有多么温柔。
“殿下的眼睛像星星!”
她走在前面,骄傲地向同伴说道。
“我看你是犯了花痴才对。”
“真不知羞!”
“你也不怕人听见。”
同伴们纷纷打趣。
“虞姬姐姐,我说得对不对嘛!”
她被调侃得恼了,抱着虞姬的胳膊撒娇道。
“嗯。”
虞姬爱怜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无精打采地回应。
“到底是不是嘛~”
婴儿肥非得让她证明自己说的没错,突然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直奔这边而来。
项籍闻到空气中弥漫的幽幽香气,在距离舞姬七八步的距离上就停下。
他抬起手臂想说什么,又为难地垂下头。
提刀杀人在他看来跟碾死蚂蚁也没多大区别。
但是跟女子搭讪,简直跟要了他的老命差不多。
“项籍,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婴儿肥姑娘冷着脸挡在虞姬的面前,张开双臂警惕地盯着他。
项籍身高八尺,勇力过人。
而且性情粗犷,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吴中、江东子弟多畏惧其威名,敢怒不敢言。
然而在场的都是女子,可不惯着他。
“我……”
“项家招待不周,还望各位姑娘海涵。”
项籍躬身作揖,说了句平淡无奇的场面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