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靠坐在太医署的椅子上,听清冉汇报草药采买清单。有宫女前来禀报妘妃突发疾病,请她去一趟。
小夭回了宫女,赶回乾阳殿住所,到柜子里拿出两只小药瓶,揣到怀里。
近期蓐收在南海战败,损兵折将近十万大军,玱玹好男风的传言亦在全大荒愈演愈烈,朝中大臣有十来人死谏玱玹,希望他多去后宫,以图诞下皇嗣,稳固朝局。玱玹忙得焦头烂额,宵衣旰食。小夭恐他操劳过度,决定真相大白之前,先不惊扰玱玹。
她写好一封书信,放到枕头下方,出了房间。
残阳斜晖将小夭的身影拉得十分长。她提着个小药箱,来到妘妃的寝宫。宫女芸香领小夭入内。
小夭踏入寝宫时,妘妃正坐在桌旁,啜着一杯酒。她今日衣着不再素净淡雅,换上了一袭火红的曳地衣裙,添了几分冷艳锐利。
小夭上前行礼:“参见妘妃娘娘,不知娘娘贵体如何不舒服?”
妘妃放下茶盏,指了指自己心口:“这里不舒服。”
“请问是心脏部位吗?”
“是心里不舒服,川神医,你停了我的蘋草,不就是为了逼我找你吗?”妘妃此言是为试探眼前之人究竟知道多少。
小夭决定不再虚与委蛇:“娘娘,为何这么做?”
妘妃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心内却是一颤,果然还是被发现了,眼前之人究竟是何身份?他受玱玹信任,难道玱玹也知道了?她努力保持镇定:“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小夭直接戳穿:“你用蘋草收买桑葚,指使她在画中下毒,暗害玱玹。”
“后宫不止我一人取过蘋草,如何断定是我指使桑葚?”妘妃反问。
“桑葚常去雁荡山,找一男子取羌辛,想来是给你的,前两日我在你宫中见过那位男。”小夭鼻头微动,捕捉到一缕异香,说出了证据:“此刻你宫内仍有羌辛。”
“那又如何?我给桑葚的幻莹石并无毒,只是为了给陛下提神而已,就算陛下在此,我也不怕当面对峙。”
小夭径直走到墙边,将悬挂丹青的横木取下,拂去缠绕着的银丝,举起木条对妘妃道:“幻萤石虽无毒,但配上这芗木呢?” 人长期吸入幻莹石粉末后,每当遇到芗木散发的气体时,体内会产生一种短暂的、微毒的致幻物质,使人错将他人看成思念之人,即便毒性不强,长期吸入,人的脏腑也会持续受损,最后毒发身亡!
妘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一挥衣袖,寝殿的门‘砰’的一声关上。
“你很聪明,却会短命,既然知道了,就休想走出这间屋子!”她双手一甩,瞬间无数藤条倏地向小夭迎面袭来,小夭未及躲闪,身体便被捆成了一个粽子,仅剩头在外面,藤条越勒越紧,小夭濒临窒息刹那,勒紧动作停了下来。
妘妃走过来,伸手抬起小夭下巴:“你的身份肯定不止一个小医师这么简单,定是用了幻形术,快露出你的庐山真面目!”说完,藤条又紧了紧。
小夭感到五脏六腑快要被勒碎,承受不起激怒她的后果,只得照做。
妘妃在看到小夭真容的那一刻,仰头发出了一阵惨笑,嗓音凄厉:“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第六感告诉小夭,妘妃背后有不为人知的故事,她决定稳住对方情绪,争取时间等玱玹赶来营救:“妘妃,我并未告知玱玹,只要你帮他解毒,我定会求他从宽处理。”
“从宽处理?如果他知道,他心心念念藏起来的人是被我杀的,你猜他会从宽处理吗?”妘妃凄凉一笑。
妘妃退回桌边,自斟了杯酒一饮而尽,后又重新走回小夭身侧,手指轻轻往小夭脸上一划,鲜血瞬间染红衣领:“我现在很想知道,若你容颜尽毁,他是否还会如此钟情于你。”
妘妃每饮一杯酒,便在小夭脸上划一道,到第五道时,小夭的双颊已血流不止。小夭决定不再坐以待毙。从妘妃对她的嫉恨来看,妘妃应是爱恋着玱玹,可若是有爱,又为何忍心下毒?小夭思忖着若搞清楚了个中缘由,玱玹的毒也将迎刃而解。
妘妃准备划第六道时,已双颊泛红,隐有醉意,她玉指捏着琉璃酒盏,身子晃晃悠悠地逼近小夭,眼见手指又要触划到脸上,小夭急忙道:“妘妃,我来见你,不过是想为陛下找到解毒之法。落在你手里,我定是必死。我明白你对陛下的感情,我也曾失去过挚爱之人。如果你愿意,我想听听你的故事。”
妘妃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知道的人都说她是疯子、傻子,竟还有人懂她的感情?
妘妃迷离着双眼,沉默良久后,缓缓开口:“已经三百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