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一愣，竟忘了方才玱玹所提何问，玱玹只得又复述了一遍，他本以为小夭会偏向自然美景，未想小夭回了一句：“伯仲之间。”

在小夭的眼中，天然的也好，非天然的也罢，几百年来，她走遍大荒，什么没见过？虽她更偏向于自然景致，倒也未觉着人文景观不好，你看百米开外湖面上被荷花簇拥、燃着宫灯的几艘花船，难道不是锦上添花之笔？

“我倒更爱璞玉之美。”玱玹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赏完月，众人行至望月台中央的案席落座，案上美食琳琅满目，美酒、月饼、螃蟹、果品应有尽有。

玱玹坐于正中央的案旁，一众妃嫔位列玱玹两侧，臣子们面朝玱玹和众妃而坐，小夭站在玱玹身侧，以簪试酒，确认无毒后，向玱玹微微点头，随后坐到了一众臣子的最下首。

玱玹举杯对众人道：“月圆佳节，众卿开怀畅饮，勿要拘谨。”

众大臣和嫔妃起身，举杯行礼：“谢陛下。”

小夭近来胃口不佳，并未多饮，她的目光从圆月移至湖面，又从湖面移至燃着宫灯的莲舟上。蓦地，一个柔美的声音将她的视线扯了回来，抬眸，原来是两个妃子在说笑，其中一个侧身背对小夭，身着淡蓝色的长袖飞仙裙，身材纤细，气质娴静，后来从宫人处得知，那是妘妃。另一位正对着小夭，体态微丰，鹅蛋脸，小夭认出是西陵氏的表妹西陵晖，于十年前入宫，与小夭不甚相熟。

两位妃子谈笑之声引起了玱玹的注意，他想起前段时间老桑禀报西陵妃身体有恙，便放下银杯，喊道：“西陵妃。”

西陵妃忙起身走到玱玹案前行礼：“见过陛下。”

“听闻你患上心疾，许久未愈。这位是前不久进宫的御医川柏，医术高明，我让他帮你瞧瞧。”因祖母和小夭都是西陵氏，玱玹对西陵妃比对其余妃嫔多了一分眷顾。

“谢陛下。”西陵妃神色一喜，忙下拜行礼。

丝竹声起，宴席上觥筹交错，酒饮罢，众人一齐上船，于湖心观灯赏月。

两日后，小夭来到西陵妃寝宫，为她诊治。

侍女彩琴出来迎接，告知西凌妃去了妘妃处赏菊，小夭跟随彩琴来到妘妃居住的飞云殿时，西陵妃正与妘妃品着糕点说笑。

飞云殿的摆设如同主人一般，清雅质朴，除去必须的卧榻、梳妆镜台，衣柜，桌凳外，并无古董玉石、金银珠宝等饰物，仅墙上垂挂一副丹青，画上是一棵参天大树，树下有一个童子。

小夭入殿行礼：“参见二位娘娘。”

妘妃笑着起身相迎道：“川神医，请入座。”说着让侍女搬来了椅子。

西陵妃却不大热情，看都不看小夭，继续吃着手中糕点。玱玹已一年未踏足后宫，近来她得知玱玹十分宠信川柏，每日召见，竟生出几分妒忌，看到小夭送上门来，立即决定乘机敲打一番。

不多时，西陵妃放下糕点，用十分不屑的目光打量小夭：“听闻近来川神医颇得陛下信任，信任意味着责任，切莫让人失望。”

小夭明白西陵妃是在向自己施压，立马跪下：“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妘妃连忙笑道：“川神医快请起，西陵妃也是忧心陛下，你是为陛治疾的神医，不必行此大礼。”她此言意在提醒西陵妃，川柏是玱玹身边的大红人，就连王后馨悦都以礼相待，此次诊治又是玱玹旨意，切不可得罪。

小夭未得西陵妃发话，仍是跪着不起，她心知这帮后妃最是不可开罪，能少一事便少一事。

西陵妃虽骄纵，却也不傻，听懂了妘妃的言外之意。本她打算继续为难川柏，但毕竟是世家大族的贵女，幼承庭训，最怕失了体面，更不好驳了玱玹的面子，于是吸了吸气平复心情，耐着性子道：“你起来吧。”

小夭这才缓缓站起了身子，恭敬道：“娘娘，请允许微臣为您侍疾”。

西陵妃只想尽快打发了川柏，便道：“近两年来，胸口堵塞，饮食无味，时常半夜惊醒。此前请鄞诊治过，他说是抑郁引发的心疾。”

小夭开启望闻问切流程，先观面色，后以红线把脉，略微沉吟片刻后说出了诊断结果：“从您的描述、面相和脉相来看，鄞的诊断无误。”她从怀中取出一青色瓷瓶，双手递给西陵妃：“我这里有一粒忘忧丹，希望对娘娘有所助益。”

西陵妃让侍女接过了丹药，继续问道：“陛下近来身体如何？”

“病情暂时稳定，微臣定当尽心，请娘娘放心。”

西陵妃唤彩琴给打赏之际，小夭目光不自主地被墙上的画吸引，不禁细细打量起来。画布是以顶级的云天蚕丝织就，悬挂画的木头上缠绕着闪亮银丝，画中所绘之树似乎在何处见过，细想却忆不起来。

妘妃看川柏盯着画出神，笑问：“川神医也懂画？”

小夭其实不大懂画，她自幼在山野市井长大，不像世家大族的小姐，自幼习琴棋书画，在赤水府时璟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