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内,老桑一身平民装束,因焦虑而皱着的脸像极了一颗百年老桑树的树皮。
小夭步入殿内,行至主位坐下,神色庄重道:“老桑,你怎么来了?”
老桑抬眼仔细打量水玉莲座上的女子,只见她身着一袭明黄色曳地锦袍,头戴白莲金冠,清丽的面容上微微透着些许庄重威严,若非她唤自己,他定不敢辨认眼前之人便是小夭。
老桑使劲平复了情绪:“回王姬,是老陛下派我来的。”
小夭讶异:“竟是外爷派你来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老桑扑通一声跪地,面色很是凝重:“王姬。陛下出事了。”
小夭心内猛地一颤,一股不详之感袭来,急问: “玱玹怎么了?
“陛下病了,时常胸痛,吐血,已卧榻半年,全大荒的医师都束手无策。我一直向陛下请旨,寻您回去诊治,但陛下不允,说勿扰你安心当王母。眼见陛下身体每况愈下,老陛下担心出事,才派了我来请您回去诊治。”
小夭皱眉,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玱玹从小身体就很好,极少生病。”
老桑声泪俱下:“王姬,您有所不知。自您离开神农山后,陛下一直郁郁寡欢,除了上朝,极少说话,也从未见过他笑,不是坐在小月顶的凤凰树下喝酒,喝到酩酊大醉,就是将自己扎在政事堆里,不眠不休。三年下来,陛下身子已骨瘦如柴,老陛下和两位王后都劝陛下仔细身体,可他也只是嘴上应承,行动照旧。半年前的朝会上,陛下突然吐血昏了过去,后一直卧病不起,药石无灵。老奴觉得定是陛下太过思念王姬,才会如此,恳请王姬看在过往的情分上,救救陛下,他可关系到整个大荒的安危呀。”
小夭顿觉喉咙干哑,一时语塞。在她的印象里,瑲玹是世界上最坚强之人,异国为质没有打倒他,权力斗争没有打倒他,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被疾病打倒,真是因为自己的离开吗?不,她绝不相信玱玹是轻易受困于情爱之人。
蹙眉沉思良久后,小夭复又神色焦急道:“紫金顶名医众多,可有诊断出是何病?鄞呢?他怎么说?”
老桑神色哀伤地摇了摇头:“所有医师皆未诊断出具体病症。”
小夭慌了,她知道,以鄞的医术,天下鲜有不能诊断之病,若老桑所言非虚,玱玹此次的病情怕是十分凶险,搞不好真有性命之忧。情感上,小夭恨不得立即赶回紫金顶为玱玹诊治,但理智提醒着她此刻已是王母身份,不能擅自下山。
小夭叹了口气:“我已是王母,玉山组训,王母终身不得下山,否则必遭天谴。”
老桑有些失望,倏地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神情释然:“老奴明白,陛下让我转告您不必担忧,只需遵从己心,万勿因他为难。他还让我给您带来了桑葚酒,还有凤凰花蜜,都是陛下亲手所制。”
他抬手一挥,一个紫色木制锦盒现于地上。小夭打开,只见内有六只青玉色瓷瓶,盛桑葚酒,另有两只白色瓷罐,盛凤凰花蜜。
小夭心内一暖,湿了眼角,转头对老桑道:“天色渐晚,你先住一晚,明日再回神农山吧。”
老桑担忧其他人照顾瑲玹不妥当,归心似箭,但隐约觉着,兴许王姬还在犹豫当中,说不定明日会改变注意,与他一同回去也未可知,便应了下来,跟着桃朱出了偏殿。
小夭拿出一瓶桑葚酒,叫侍女取了玉盏,来到桐月宫偏殿的窗边坐下,自斟自饮着。
窗外碧空如洗,远处桃花如云似霞,一派锦绣安宁之景,小夭内心却是天人交战。四年来,她已习惯玉山的生活,不欲离开,但又实在放不下瑲玹的病。究竟到了到了何种程度?‘死亡’这个字眼提醒着她失去亲人、相柳时的撕心裂肺,她真的没有勇气再去承受一次,恨不得立即赶往神农山。
可一想到玉山的规矩和自己的责任,一旦离开永无回头之日,还有神农山的环境,朝堂,后宫,舆论等等,内心就万分抗拒,神农山她绝不愿久留,玱玹的朝臣和后妃们亦不欲她留下。让瑲玹来玉山医治?但玉山有规矩,外界男子不得停留超过三日,瑲玹的病只怕不是短短数日便能痊愈,玉山几十万年来的规矩不能在她手上打破。
小夭脑海中仿佛有两个自己在辩论,一方说着不去神农山,一方说着去,酒瓶空了一只又一只,最后醉倒昏睡了过去。
水红见了,赶去禀告王母,来到月华宫时,老王母正合眼躺在榻上休息,她服食了小夭的忘忧丹,精神转态有了好转,连着吃饭都香了,睡眠也稳了些。
水红等了半刻钟后,王母醒来,笑道:“你来了。”
“方才你睡得很安稳,小夭的忘忧丹果然有奇效。”水红回道,“来此是有件事情想告诉你,今天下午轩辕王的近侍来了,向小夭讲述了轩辕王的病情,请她回去诊治,小夭嘴上回绝了,但随后一个人在屋子里喝酒,神色痛苦,醉倒了。”
王母听完,神色平静地说:“我知道她是留不住的,所以答应了十年的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