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这是去梨落院的路。”
清宁问着,已经打起了伞。
苏妘回过神,才发现天空又洋洋洒洒的下起了大雪,“嗯,去容大人那里。”
这么冷的天,就算是有地龙,他也还是最冷的那个人。
去到容洵的东厢房。
容洵在看书,景文则在拨弄银炭。
“参见太子妃。”景文过来行礼。
苏妘挥手,同清宁道:“清宁,你不是有些事要跟景文请教?”
清宁满头问号,随即又反应了过来,镇远将军府的老夫人去世,太子妃心情肯定很差。
而太子殿下又不在府中,她应该是有事想说。
“哦,是,景文大哥,你方便吗?”管他方不方便,她也顾不上,直接拉着景文离开。
门被关上后。
容洵放下了书,素白的手整理了一下衣袍,问道:“你有事?”
眼眶有些红。
苏妘点头,“刚刚有人来报,苏老夫人去世了。”
容洵问道:“你难过?”
“不是,”苏妘眸子看向远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以为自己可能会比较开心,但实际上,既不开心,也不难过。”
容洵笑着,“不如一边下棋,一边说事。”他做出请的姿势。
苏妘坐到炕上去,与之对坐着。
拿出棋盘、棋笥后,容洵让执黑棋的苏妘先走棋,然后悠悠说道:“你不开心,也不难过,是因为你觉得不甘心。”
不甘心?
苏妘拿着棋子的手一顿,“何以见得呢?”
“你不能把她当仇人,所以恨不能全力的去恨,可你也是因为她,才间接的承受了这不公平的命运。”
苏妘没有说话。
容洵继续道:“若你出生时没有那么像她,若林氏没有那么恨苏老夫人,你即便没有苏雨曦那么受到关注和喜爱,至少不会这么的差。”
“你不止是对苏老夫人,是对苏家的那些人,都一样,对他们有恨,还有怨。”
“苏老夫人就这样死了,却没有一句道歉,你还耿耿于怀。”
她还耿耿于怀!
是啊,怎么可能轻易的释怀呢?
苏妘笑了。
眼眶之中盈盈发光,她抬头望了望屋顶,良久才低下头来继续下棋。
她这悲惨的命运不该是那个执笔人撰写的吗?
其实所有人的命运,都是执笔人给安排的。
可对苏老夫人,她或许真的是如容洵说的那样,既恨又怨。
“你想到了什么?”容洵看苏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放下棋子后问道。
“你说的是对的。”
容洵笑笑,“即便那些人跪在你跟前说对不起,求你原谅,你会原谅吗?”
苏妘好似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怎么可能原谅。”
前世,他们那么冷漠,让她替嫁,任凭她慢慢死去,死后都不曾为她收尸。
更没有人念过她的好。
“所以,苏家的人和事,你不该再去关注,他们不会觉得自己错了,你也不会原谅他们。”
“此前,我和你说放下,并非要你大度的原谅他们,而是你放过自己,别再想着那些仇恨,折磨你自己,也会让身边的人感受到你的痛苦,身边人也会替你痛苦。”
苏妘张了张嘴,她想到了萧陆声。
她开心的时候,萧陆声说过看她开心,他也开心。
偶尔,她心情低落时,萧陆声总会温柔缱绻的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这些都是她影响了他。
容洵继续道:“人的磁场很奇怪,若你给了身边人正能量,那么运气都会好很多。”
“运气好很多?”
“嗯,比如,太子殿下要做的事情,除了绝对的实力,也需要一定的运气。”
啪嗒……
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苏妘看着被打乱的棋盘,想着容洵说的话,她的心情还能影响萧陆声?
甚至影响他能否大获胜利的因素?
容洵笑着,“有些东西,无法解释,就是一门玄学,嗯,打个比方,当你心情沮丧的时候,外面狂风暴雨,和看到了阳光灿烂的晴天,心情是不是一样的?”
苏妘立刻把自己带入这样的场景之中。
心情沮丧时,天气淅淅沥沥下着雨,只会让人更沮丧。
而晴空万里时,站在太阳下,她总会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清冽的眸子忽然睁开,她看向容洵竖起了大拇指,“容大哥,你真的很了不起。”
容洵笑着,他的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健康,可是他的笑容带着能治愈人的温暖。